第五十八章 高山流水(1 / 2)

穿過數道回廊,忽聞花香撲鼻,前麵有一座極大的花園,那宮女道:“這裏是禦花園,我家主人就在裏麵,林公子自己進去吧。”

林鳳生沿著鵝卵石鋪成的小徑慢慢走著,隻見兩旁栽滿各種奇花異草,有茶花、杜鵑、海棠,牡丹、蕙蘭、紫竹、百合、玫瑰、芍藥、玉蘭等等,不勝枚舉,目不暇接,還有許多不知名目的花草,有的已過了花季,有的正自開放,繁花似錦,爭奇鬥豔。

林鳳生雖然出身富貴之家,但自家的後花園與這禦花園比起來,無論是園林的規模還是花木的品類均覺遠遠不及,不覺有些心曠神怡,一麵賞玩一麵吟些詠花的詩句。

轉過一座小假山便聞琴聲悠揚,前麵是一個極大的荷塘,荷葉田田,點綴著或紅或白的花朵,正如楊萬裏詩雲: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荷塘中央建有一座小亭,與岸邊以一道長長的木橋相通,遠遠看見一名黃衣女子坐在亭中撫琴。林鳳生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頓覺神清氣爽,心道:“這位姑娘倒也是個雅人,不知是位公主還是娘娘,找我前來所為何事?”

當即走過長橋來到亭中,那女子仍自低頭彈奏,並不理會林鳳生。女子年紀甚輕,看樣子與梅若雪差不多年紀,身著一襲鵝黃色羅衫,雲髻峨峨,眉目如畫,登時覺得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但細細回想卻又實在不認識這樣一位女子。

林鳳生頗通音律,於是坐在欄杆上細細聆聽,也不上前打擾。女子撫奏的指法主要以左手的吟和揉為主,時而奔放渾厚,時而又清新幽怨,正是一曲《瀟湘水雲》,他感於琴韻腦海中不覺浮現出一幅雲水掩映、煙霧繚繞的畫麵來。

此曲乃南宋郭望楚所作,金兵入侵以後他從家鄉浙江移居湖南九嶷山下,深感國事飄零、山河破碎,眼望瀟水觸景生情,靈感頓生譜下此曲,以遣他內心的抑鬱和對故土的眷戀之情。

林鳳生心道:“看來這位便是公主了,蒙古大軍即將來犯,她心中憂慮家國安危,是以才彈奏這首曲子。”

一曲甫畢,少女盈盈起身萬福道:“你來啦,快請坐。”

林鳳生在她對麵的錦凳上坐下,拱手道:“不知姑娘如何稱呼,約再下來此有什麼事?”

少女嬌羞一笑道:“你當真不認得我麼?”

林鳳生搖頭道:“姑娘與在下的一位朋友倒也有幾分相像,隻是在下與姑娘初次見麵,還望姑娘恕在下眼拙。”

少女清了清嗓子道:“林兄別來無恙啊,小弟已在此恭候多時了。”

林鳳生聽得此言,脫口道:“你是段兄弟?”一言未必又覺不對,自語道:“不對不對,段兄弟雖然與這位姑娘十分相似,但畢竟是男兒之身,怎會無緣無故變成了女子?”

少女笑道:“小女子姓段,名叫徵羽,宮商角徵羽的徵羽。”

原來眼前的這個少女正是他數月前在鄧賧相識的段徵羽,隻是她當時女扮男裝,林鳳生並不知她是個女子。

林鳳生喜道:“你果然是段兄弟,名字中五音已占其二,難怪你琴彈得這麼好。”想到男女有別,自己卻曾與她共處一室,不禁有些臉上發燒。

段徵羽見狀也是雙頰暈紅,低聲道:“我當時騙了你,你不怪我吧?”

林鳳生故意板起臉道:“當然怪你啊,你瞞得我好苦。”

段徵羽歉然道:“你別生氣好不好?小妹給你賠不是了。小妹當時也是情非得已。”

林鳳生展顏一笑道:“算了,你告訴我的名字是真的,總算沒有壞到家。”

段徵羽道:“我離家出走的原因也是真的,父皇逼我嫁到沙麻部去,我不肯,便隻得悄悄逃出宮去。”

林鳳生歎了口氣道:“父母之命實在不該違抗,但婚姻大事又豈能兒戲?你既不願意不嫁也就是了。現下皇上還逼你麼?”

段徵羽笑道:“不逼了,否則我又怎肯乖乖待在宮裏。父皇已將沙麻裏放了,他已經答應重新歸附朝廷,並且主動解除了婚約。”

林鳳生心道:“皇上已將他放了?卻為何他的兩個兒子又來找我報仇,說皇上殺了他們的父親?看來是皇上故意放出風聲,以此震懾那些亂黨。這也是殺雞儆猴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