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林鳳生道:“芸兒,我要去找個朋友借些盤纏。你跟不跟我去?”他見此地頗為繁華,想必有妙家馬幫的分舵,便想前去借馬匹和銀兩。
芸兒道:“自然要跟你去,人生地不熟的,你一個出去我可不放心。”
於是兩人問明了分舵的所在,林鳳生報了姓名並出示了妙樂所贈的玉佩,分舵中的人自然慷慨解囊。林鳳生雖覺有些難以啟齒,但事出無奈也隻得厚著臉皮開口,借了五十兩紋銀和兩匹好馬。五十兩銀子為數非小,但舵主見是東家的朋友哪敢怠慢,隻要力所能及那定是決不推辭。
當夜林鳳生讓芸兒睡在床上,自己趴在桌上睡了。這情形便跟當日和段徵羽共處一室時一模一樣。芸兒見他為人正直,對自己從未有過半點越禮的行為,不禁芳心暗喜,不知從何時起已生出了傾慕之情。
兩人有了健馬代步,不出兩日便到了賓川地界。芸兒曾到過此地,對周遭地形都甚為熟悉。又向西北方向行了近兩個時辰,芸兒伸出蔥管般的食指指著遠處的山峰,喜道:“鳳生,前麵便是雞足山啦,你說是不是真的很像一隻雞爪呢?”
林鳳生抬眼望去,遠遠見山巒起伏迤邐百餘裏,山勢頂聳西北、尾迤東南,前列三峰、後拖一嶺,形狀似極了一隻雞足,果然是山如其名。此時夕陽西下,崇山峻嶺間煙霞飄渺,宛如披上了一層淡金色的輕紗,映照著山上的佛塔廟宇,更增莊嚴氣象。
林鳳生讚歎道:“雞足山如此靈秀,不愧有‘天開佛國’之譽。以前我曾聽石洞寺的大師提起過雞足山,但一直未曾親臨觀摩,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芸兒笑道:“那我們這次便在山上多逗留幾天吧,我帶你好好玩賞一番。”
兩人心中歡喜,揚鞭策馬相互追逐,不多時便到了雞足山腳下。芸兒道:“佛塔寺在天柱峰,山高路險,馬兒是上不去的。我們將馬匹暫且寄養在農家之中,下山時再來取。”兩人找了一戶人家,寄托了馬匹,付了二兩銀子作為酬謝。
兩人踏著上山的石階拾級而上,到得天柱峰頂已經是入夜。右首是萬丈懸崖,一座寺廟臨崖而建,規模甚是恢弘,屋宇間矗立著一座數十丈高的佛塔。
芸兒道:“我們到了,這裏便是佛塔寺。”山門口的小沙彌遠遠便認出了芸兒,兩人寒暄了一陣,小沙彌便帶著她和林鳳生去見空源大師。
三人穿過大殿來到後院的禪房,紙窗中透出淡淡的燈光,小沙彌合十道:“稟告方丈大師,芸兒姑娘求見。”
禪房內一蒼老的聲音哦了一聲,語氣中頗有欣喜之意,說道:“進來吧,芸兒。”
芸兒恭敬的答道:“是,大師。深夜打擾大師清修,實在冒昧。”說罷推門入內,林鳳生也跟了進去。
隻見屋內陳設十分簡易,除了蒲團、木魚、經卷等誦經念佛之物外再無其他,一個老僧在蒲團上閉目端坐,須眉俱白,滿臉慈祥之色,想必就是空源大師了。
林鳳生不由得肅然起敬,上前磕頭道:“晚生拜見大師。”
空源緩緩睜開眼來,微笑道:“施主不必多禮,快快請起。”語調輕柔平和但仿佛有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林鳳生依言起身垂手站立。
空源又道:“芸兒,你連夜至此所為何事啊?”
芸兒雙膝跪下,哭道:“爺爺為奸人所害,芸兒特來請大師主持公道。”
空源道:“你爺爺他怎麼了,慢慢說給老衲聽。”
芸兒哽咽道:“修羅門的惡賊為了搶奪寶劍,將爺爺害死了。”
空源麵部微微抽搐,顫聲道:“什麼時候的事?你怎不來通知老衲。”任他佛法修為極高,聽得老友死訊,亦不禁聳然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