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鳳生也不推辭,說道:“如此也好,那晚生就獻醜了。”手指謎題道:“這謎題共有四句話,每一句話對應一個字,那麼謎底便是一個四字成語。‘借其東鄰米’一句乍一看似是有些難以捉摸,但其重點不過在於‘借米’二字而已,若單憑這點似乎仍是無以成字,那麼不妨反過來想上一想。既是借了別人的東西,那麼反過來當然是欠別人東西了;米則由穀物去殼而來,那麼借穀亦可得米。如此一來‘借米’便成了‘欠穀’,拚在一起就是一個‘欲’字。”
眾人聽他娓娓道來,頓覺醍醐灌頂、茅塞頓開,一起拍手叫好。
林鳳生指著下一句又道:“不難得知破解此句的要旨乃在於‘烹’字和‘羊’字,既要烹飪便須先有食材,那麼便先來看這個‘羊’字。句中說此羊為短尾羊,大家可知道羊字沒有尾巴是什麼字?”
眾人皆是搖頭道是不識,梅若雪疑惑道:“有這樣的字麼?我可不知道了。”
林鳳生微微一笑,說道:“這樣的字原本是沒有的,但且不管有沒有這樣的字,總之羊字最後一筆不露尾就是了。現下我們要考慮的是這隻短尾羊如何烹法,若是用火,似乎不成,用水呢,雖可成字,卻也不合。短尾羊下加些水乃是一個‘羔’字,無論如何也難以與‘欲’字組成成語,既然找不到適宜的烹飪方法,那麼便隻好先用器皿將這短尾羊盛放起來,至於烹飪時是煎是煮、用火還是用水,主人家自可從長計議。皿盛短尾羊乃是一個‘蓋’字,既破了前兩句,第三四句便不用猜了,以欲和蓋開首的成語隻有一個,那便是‘欲蓋彌彰’。”
眾人見他冰雪聰明、風趣詼諧,不禁對他又是佩服又是親近,公子長公子短的說個不休。
那店主初始臉色甚是難看,聽到後來也不禁連連點頭,為林鳳生的才華所折服,當下朗聲道:“各位,今日這燈謎是說什麼也難不住這位公子爺的了,大家看上哪一盞盡可取了去,在下分文不收。”
眾人大喜過望,紛紛挑選自己中意的花燈,片刻間散得幹幹淨淨,有的連道謝的話也沒說一句。
林鳳生和梅若雪對店主此舉也是始料不及,忙一起連聲致歉,道是一時興起壞了店家的生意實是不該。
店主坦然道:“不瞞二位說,在下猜謎售燈其實本是投機取巧之舉,隻道市人中絕少有公子這般聰明多識之士,便可從中取利。哪知才開市便撞上了文曲星,也算是對我的一點小小懲戒吧。在下生平最是仰慕學識淵博之人,區區幾盞花燈又算得了什麼。”
林鳳生見他談吐不俗,於自己的行為直言不諱,不禁生了親近之意,拱手道:“今日壞了店家的生意實在是過意不去,便請您開個價出來,晚生定當如數賠償。”
那店家連說不用,說道:“今日能得識公子這般俊雅之人,實在是高興萬分。公子若肯賞臉,便請到舍下小酌幾杯如何?”
林鳳生本欲答應,梅若雪卻道:“多謝店家美意,我兄妹二人還有事在身,改日定來叨擾。”連使眼色示意林鳳生不可答應。
林鳳生隻得說了幾句場麵上的話,推辭了花燈店老板的邀請。
兩人出了迷煞人花燈店,徑往城門口走去,林鳳生道:“人家好意相邀,我們幹麼不去?這豈不是太不拿人家當朋友了麼。”
梅若雪道:“虧你還是個讀書人,難道沒有聽說過‘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句話麼?再說了,我們與那人素不相識,有什麼好去的。”
林鳳生無奈,搖頭道:“你便是愛疑神疑鬼,人家不過是想約我飲酒談天罷了,又能有什麼歹意。正所謂煮酒論英雄,頗有前人遺意,有何不美?”
梅若雪說不過他,隻得道:“你不就是想喝酒麼,回家我陪你喝。我已經讓小月沽好了上等的新酒。”
林鳳生道:“好是好,就怕與你沒什麼可論的。”梅若雪道:“怎麼沒有,論武功啊。英雄好漢當然是論武功了,難道還論酸溜溜的詩詞歌賦不成?”
林鳳生知道她讀書不多,從小便隻喜歡學武練劍,當下也不與她計較。梅若雪又道:“那個‘年中歲尾,不缺魚米’你是如何猜對的?”
林鳳生笑道:“那還不簡單麼,既是不缺魚米,那定是有魚有米了,歲尾自然便是除夕,再取‘年’字的中間部分湊在一起不正是一個‘鱗’字麼?”
梅若雪一聽登時拍手叫絕,歡喜地道:“你猜得真是絲絲入扣,一點也不差。我還以為是個‘蘇’字呢。表哥,這猜謎的本事你可得多教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