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鳳生經此之事頗覺疲累,吃了半碗飯便歇了碗筷,走過去拉著林玉的手道:“姑姑,這兩日都是侄兒不好,讓您擔心了。不知為何甚感困倦,便先行回房了,待明日再給姑姑請安。”
林玉溫顏道:“你這孩子,跟姑姑還說這般見外的話。既是倦了,回房歇著便是。”
林鳳生正欲舉步出廳,林玉又道:“鳳生啊,你當真不願習武麼?”隨即又自語道:“唉,這話你想必也已聽得不耐煩了,你姑父在世時曾三番五次勸你,你始終推脫不就,看來你當真是厭惡透了習武了。”
林鳳生聽她語氣中有些傷感,不便直言拒絕,隨口道:“侄兒生性疏懶,又喜舞文弄墨,笨手笨腳的,武學一道隻怕難有建樹。”
林玉歎了口氣,悠悠地道:“你姑父也是讀書之人,卻也練就了一身非凡的武功。你不願學,那也是沒有辦法,姑姑就是擔心你似這回一般給壞人欺負,姑姑心疼啊。”
林鳳生見姑姑對自己關愛如斯,心下一陣感動,不忍拂她之意,說道:“侄兒聽姑姑的話,此次回家便讓父親請幾個武師傳授武功。”
林玉知是隨口敷衍之辭,白了他一眼,道:“那些尋常武師的花拳繡腿學了也沒什麼用處,不學也罷。”拉過梅若雪的手續道:“你表妹的武功是你姑父親手所授,這麼多年下來,也算稍微有幾分火候了,又何必舍近求遠,不如便讓若雪教你罷。”
梅若雪聽母親讓自己教表哥武功,又說自己武功有所進境,心中說不出的歡喜。
林鳳生道:“待侄兒考取功名,入仕為官,旁人敬畏之下便不敢小覷欺淩了。況且表妹所學的乃是家傳絕技,教我隻怕多有不便”。
林玉慍道:“你是姑姑的親侄子,那是外人麼。姑姑膝下無子,自是拿你當親生兒子一般。你再說這般生分的話,姑姑可要生氣啦。”
林鳳生無奈,忙笑道:“姑姑別生氣,姑姑待我便像娘親一般,侄兒聽您的話就是了。”
林玉見他居然如此順從,心中很是歡喜,點頭笑道:“即便你當了大官,也難免有孤身遇險的時候,學些武藝防身也是好的。既然如此,那麼此事便這麼定了,若是你姑父還在,必定也是要親手教你的。明日一早,便和若雪到後山練武去。”
林鳳生點頭稱謝,自行回房歇了。
次日,林鳳生早早就被梅若雪叫了起來,一起上了後山。秋高氣爽,朝陽明媚,灑在身上暖洋洋的甚是舒坦,林鳳生不覺胸懷大暢,隨口吟道:“又是一年秋節至,南國葉華渾不知。明日便是中秋了,不想這牛肩山上卻仍是一片生機。自然造物之奇,真是人所難測。”
梅若雪嫣然一笑,道:“這裏從來便是這個樣子,又有什麼奇怪了,你們讀書人便是喜歡胡亂感慨。”
林鳳生道:“漢樂府詩雲‘常恐秋節至,焜黃華葉衰’便是說每逢春去秋來,花草樹木便會凋蔽衰落,可此處仍是生趣盎然,不受時令約束,那不是奇特之極麼。”
梅若雪道:“你說奇特便奇特吧,隻是照此看來書上所寫的未必便是對的。”
林鳳生笑道:“或許是作詩的人未曾到過這裏,隻道天下到處都是一般,是以有所疏漏。”
梅若雪道:“嗯,說的也是。表哥,你想學什麼樣的功夫呢?”
林鳳生一本正經的道:“稟師父,弟子想學一門既能讓姑姑歡喜又能防身保命的功夫。”
梅若雪被逗得格格嬌笑,道:“天下武功學到家了都可防身保命,隻是這就要看你自己是否用心去學了。你學會了防身保命的功夫,我娘自然也就歡喜了。”
林鳳生覺得有理,點頭道:“既是如此,你都會些什麼武功,且說來聽聽。”
梅若雪雖然已得到父親的大半真傳,卻也不知該從何說起,側著頭尋思了片刻,說道:“武林之中門派繁多,武功家數也是不盡相同,說也說不清楚。單是我家的武功便已複雜得很了。”
林鳳生道:“那也說的是,天下武功紛繁複雜,一個人便是再博聞強記也是學不完的。技藝貴精不貴多,學好一門也就夠了。倘若貪多嚼不爛,那也沒什麼用。”
梅若雪見他不會半點武功,但談論起武學來卻是頗有見解,喜道:“不錯不錯,爹爹也這般說的。我們梅家的武功主要有內功、劍法、掌法、輕功四種,你想學哪一種?”
林鳳生道:“劍法和掌法必定是教人一些如何傷人殺敵的法門,太過霸道,有損陰德,我自是不學的。何謂內功,輕功又是怎生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