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金添添簡單地回抱住他僵直的身體，貼著耳朵低語，“去人太多，我怕嫣嫣會忌諱。你放心，如果有什麼事我會打電話給你的。”她鬆開白柯靈，轉身提起行李箱就要出門。
白柯靈依舊擔心地嚷：“趙叔可能還沒有起床，我送你吧。”
金添添搖頭，微微牽起一抹笑容，“你休息吧，昨晚不是一夜沒睡嗎！我自己開車去，你記得派人把車開回來。”剛邁出一步，她又馬上回頭，補充，“還有，我沒有怨你。”
聽到原諒，白柯靈愣了一下，剛想多說幾句話，卻發現金添添已經走了。他落寞地站了一會兒，猛然走上陽台，推開落地玻璃門，瞅著院子裏的動靜。
金添添已經上車，車子在寬闊的路上閃了一下便沒了影子。白柯靈久久地凝視那條路，借著啟明星的微光默默祈禱。結婚一年多，這還是第一次分別，為了陪金添添，白柯靈幾乎不出差。可是現在，她卻為別人的事情離開了他，心底有些受傷，白柯靈皺起眉，唉聲歎氣。
其實，金添添已經很久沒有獨自出門了，心裏也有些擔心，既害怕自己會徹底心軟又害怕遇到白家人的阻撓。她在飛機上思考對策，卻發現根本沒有頭緒。沒有見過實際情況，什麼樣的想象都不足以圓滿心裏的不安。越想越覺得無能為力，金添添竟然昏睡過去了。一覺醒來後，已經到達了目的地。
從飛機場出來看著高個子白皮膚的外國人，心裏馬上有了身在異鄉的哀傷感。金添添連行李都沒放徑自打了車直奔嫣嫣家，似乎又走了很長一段路，到達她家的時候才覺得筋疲力盡。她拉著行李站在一棟灰色臨街的洋樓前，門口有位賣水果的老人，金添添僵持了一下，努力辨認上麵的英文字母。爬上樓梯，她吃力地拖著箱子走到二層，推開一扇灰色的門。屋內稍顯淩亂的家具擺設錯綜複雜地堆放在角落裏，中間有一片空地，孤零零地放著兩張歐式長椅。
環顧四周確定沒有人氣後，金添添嚐試著喊了一聲：“有人嗎？”
堆疊的衣櫃後麵慢慢走出一個人影，帶著剛睡醒時憔悴的聲音答應道：“在！”
金添添望著他，仔細分辨陰影裏漸漸清晰的麵孔，身著普通休閑裝，頭發淩亂，胡子拉碴大叔摸樣的人竟然是那個一向以形象工程作為生存原則的韓言恭。兩人眼神接觸後，頓時尷尬地僵硬起來。
他不說話，她也不說話，兩個人就這樣無言地看著彼此，仿佛能夠讀出這些年滄桑的時間。
“你來做什麼？”韓言恭終於不再沉默，他從櫃子的夾縫中擠出來，口氣冰涼地看著金添添，眼神早已經轉換方向投向地麵。
金添添走過去，往櫃子後麵看過去。那裏是一個簡易的臥室，有一張還算幹淨的床。從淩亂的被單可以推斷，韓言恭剛才在睡覺。
“嫣嫣呢？”
聽到問話，韓言恭遲疑著，反而轉換了話題：“你見到小碩了？”
“我在問你嫣嫣在哪兒？”金添添沒有上套，馬上直勾勾地瞪過去。此時此刻，她比較關心自己的閨蜜。
韓言恭眼見躲不過金添添的質問，隻好嘲笑道：“你這兩年都沒有聯係，現在卻跑來找我要人，我有權利不告訴你吧。”
金添添聽出不友好的語氣，微微湧上不悅的心思，她靠在櫃子上，仰頭看著麵前這張完全大變樣的臉，“看樣子，韓言碩一定沒有和你說，我現在是白柯靈的老婆。所以，我來這裏不是單純的見朋友，你們之間的事情我昨天才聽說，算是歉意，我要幫助你們。”
“幫助？你還是白家人？你有什麼立場幫助我們？”韓言恭的臉色開始崩塌，他不滿地看著金添添，眼角抽動痛苦和不安。
金添添多少了解被欺壓的心情，自知韓言恭發火也是應該的，所以耐著性子直言不諱：“我是站在朋友的立場幫助你們的，和白家沒有關係，他們欠下的債我沒有能力償還，但是作為朋友我可以盡我所能幫助你們。”
韓言恭沒有接話，他隻是思考般稍稍放遠眼神，仿佛在體會金添添話語中真實的含義，表情從不屑變成無所謂。他轉過身，從身邊的櫃子裏摸出一把車鑰匙一樣的東西，攥在手心裏，低低的話語淋濕了痛苦：“嫣嫣一直覺得內疚，你們之間，有什麼事還是自己解決吧。我帶你去見她。”
金添添跟在他身後，走出破舊的洋樓。他們的車大約開了十幾分鍾，停到醫院停車場的時候，金添添望著窗外安靜優雅的壞境，心情也在綠蔭裏得到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