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凡知道七月前往德國培訓學習的消息,已經是在七月乘坐的航班起飛三個月之後了。而且是不經意間聽到宇光跟雪岩的電話通話內容才得知的。
世凡原本以為七月不會再次消失在自己的生活裏麵了,她會以自己妻子的嫂子的身份生活在離自己不遠的一棟樓裏,逢年過節聚在趙家主宅,能時不時見她一麵,知道她一切都好。
讓七月安好的念頭已經足以世凡放棄報複趙家的念想,但是七月現在已經不是趙熙的未婚妻……
世凡抽出抽屜裏一疊泛黃的資料,裏麵有A市日報關於世凡父親入獄的剪報,還有父親這些年給世凡寄出被退回的信件。世凡原本是記恨父親的,但是他也逐漸能夠明白父親將他托付給趙家的用心。
世凡也想過拋下他所背負的,不顧一切地去德國重新追求七月,重新追求他生命裏麵唯一的光和熱,但是他已經不是十七歲的少年。
世凡的頭痛又開始折磨他,手上的力道不自覺加重,脆弱的紙張發出如薄冰碎裂般的聲響。
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世凡動作極快地將紙張放入抽屜,聲音帶著薄怒開口道:“進來為什麼不敲門?”
來人走到桌前,世凡才看清是百念,頭痛讓他的視線有些模糊。
百念將手裏的便當盒放到辦公桌上,有些委屈地說:“我敲了好一會兒門了,沒有聽見回應。宇光從茶水間回來,說你可能不在辦公室,讓我直接進來坐著等你。”
世凡強行將顱內的痛苦忽略,朝百念扯出一個笑容,抱歉地說:“對不起,我剛剛沒有想到是你。想事情想得有些出神了,也沒有注意到敲門的聲音。”
“最近工作上事情很多吧,哥哥又到德國視察公司分部去了。”百念將便當打開,放在世凡麵前,“不過還好你有一個賢內助,嘻嘻。婚禮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你隻需要在那天穿上新郎禮服就好了。”
兩個人的婚約從九年前已經定下,這九年間,兩個人對於這件事情的態度也慢慢變得不再抵觸,隻是等待婚禮那天的到來。
“嗯。”世凡接過筷子,夾起精致的飯團。最近百念的興趣從烘焙轉移到了日式料理,每天專門跑到市裏最好的日料店裏點滿一桌同一種類型的菜式,向師傅請教做法。
“很好吃。”世凡靜默把一整盒飯團都吃完,連同腦袋內的疼痛都嚼碎咽下,最後合上飯盒才抬起頭對百念說。
“你的表情好像在說一點都不好吃。”百念嘟起嘴,將餐盒收拾起來。
“沒有。”世凡清淺地笑起來,百念看著他的笑容,不是第一次感到自己從來沒有靠近過世凡。他就像站在晨霧裏的枝頭上的一隻飛鳥,離遠了朦朦朧朧看不真切,稍微走近一些卻會將鳥驚飛。
世凡送百念走到電梯口,百念示意他不用再送了,世凡目送著百念,直到電梯門即將完全合上才轉身走回辦公室,百念卻突然按住了電梯,電梯門重新開啟,問世凡:“晚上回來吃飯嗎?”
“嗯。”世凡停住了腳步,轉過身回應百念。
世凡回到辦公室,接到趙熙從德國打過來的電話,大概跟世凡說了一下公司分部的發展。如今趙氏集團已經不是十年前小有規模的公司,世凡掛上電話看著那疊泛黃的紙張又開始出神。
趙熙連夜處理完公司事務,給世凡打過電話之後抬頭發現已經是德國的早晨。
趙熙並無絲毫睡意,跟七月解除婚約之後,趙熙要麼就將自己埋沒在工作中,要麼就流連酒吧,把各種姿色的女子帶回別墅。
那天晚上跟七月告別之後回到家中,趙熙發現了襯衣口袋中她悄悄退還給自己的支票,他才猛然驚覺他確實從來都不懂七月要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