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泓乙回答的時候，笑容恬靜，果真像一個文弱的書生：“江南風景一直秀麗，這一次又能差到什麼地方去呢？”
皇帝點點頭：“回宮有兩日了，知道宮裏的情況嗎？”
穆泓乙自然知道皇帝說的是哪一件事情，他低著頭回答：“知道，但是兒臣問心無愧。”
“朕知道你問心無愧，但世上沒有空穴來風，這個道理你也懂吧？”
穆泓乙第一次和皇帝爭辯：“捕風捉影的事情也不是沒有。”
皇帝愣了一會沒說話，他對這個兒子的印象一直都是無理取鬧，現在一下子迅速反駁自己，他還真有些不適應。
“總之，宮裏的事情你都不要理會，朕相信你，明白嗎？”
穆泓乙的表情有些鬆動，而皇帝緊接著便說：“你自小就善良淳樸，朕不覺得你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況且，靜妃與你根本毫無交集，不是嗎？”
善良淳樸？毫無交集？
穆泓乙想不明白，這句話是在說自己從小就蠢，還是說靜妃一直善良，自己跟她沒交集，所以不可能殺人呢？
“是。”穆泓乙沒有多說話，皇帝也覺得無趣，幹脆讓他退下了。
而皇帝之前下達的口令才沒有傳達下去多久，竟然真的有大臣來到自己麵前，說的還是奏折裏的那些內容。
皇帝興致缺缺：“證據呢？”
那大臣抬頭，明顯是愣住了，皇帝又有些不耐煩的說：“你口口聲聲說太子犯了錯，請問證據呢？道聽途說還是捕風捉影？”
“你不過是一個四品官，難道還能在夜裏入宮暗訪？恰好見了太子進祥靜宮？”皇帝怒道：“還是說，你在皇宮裏安插了你的眼線？”
那四品官哪裏承受得住皇帝這樣的震怒，他立刻跪倒伏地，連聲求饒。
“滾！以後要是再讓朕聽見你這樣的言論，朕讓你的腦袋不保！”皇帝罵完又重重的甩袖離開，那四品官則渾身顫抖，一身冷汗險些將衣衫浸透。
也許隻有皇帝一個人知道，在宮殿的某一個角落，一雙眼睛從始至終都在悄悄的盯著他的一舉一動，而那雙眼睛的主人也在用耳朵監聽著自己說的話。
這個人是端玉皇後家族裏的人，他心裏清楚得很，自己這次對四品官發怒，也不過是殺雞儆猴，表麵上好像自己態度強硬，實際上還是被別人牽著鼻子走。
他走到屏風後，滿腦子想的還是，如果當年沒有端玉皇後的出現，湘英恐怕還活著，現在的太子恐怕也不是穆泓乙，自己更不需要看別人的眼神行事。
那人在監聽了皇帝的言行後，急忙趕赴皇後宮，將皇帝今天說的話如實轉告給皇後。
“好，”皇後閉上眼睛，輕輕點了點頭：“去領賞吧。”
這已經是端玉多年來養成的習慣之一了，她習慣於監察皇帝的言行舉止，尤其是他和太子說的話，她尤其有興趣。
端玉的母親家，雖然看上去仍然像一根大樹的繁茂根係，盤踞在邱國的皇室之中難以一次性鏟除，可是實際上，隻有她這樣的家族核心成員才能明白，自己的娘家已經是強弩之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