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國,七月初一,鬼門關大開。
夜色漆黑,伸手不見五指,濃黑的烏雲籠罩整片天空,將最後一絲月光殘忍吞噬後,陰風驟起,宰相府院裏所有的蠟燭都隨之撲滅,到處都陷入陰森可怖的氛圍中。
院子裏停放著一口紅木棺材,玲瓏小巧,應該是上好的紅檀木,飄散著幽幽的香氣,金絲邊的花紋上還鑲嵌著寶石,可見棺槨裏的人物身份不俗。
一看燭火都滅了,跪在火盆前燒紙的守夜小廝打了渾身打了個哆嗦,驚恐的瞪大了眼睛向四周打量,膽戰心驚的模樣,許是看走眼了什麼,嚇得一躍而起,再一看什麼也沒有,才知道是自己一驚一乍了,舒了一口氣再次跪倒火盆前,哆哆嗦嗦的往裏麵仍紙錢。
忽然,一陣清幽的洞簫聲音響起,如訴如泣的旋律不知怎麼的在這夜晚聽起來反倒叫任心神不寧。
小廝拚命往火盆裏丟紙錢,一邊丟一邊告饒的念叨起來:“二小姐,小的知道你死的冤呀!可是又能怎麼辦,你有冤報冤,就衝著大夫人和大小姐去吧,莫要遷怒於小的啊……”
話音剛落,曲子停了。
小廝一愣,此時,一雙冰冷素白的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嚇得麵色慘白,還以為那棺材裏的二小姐白予玲活了過來,僵硬的側頭,麵色更加駭然:“大……大……”
身後雖然不是白予玲的亡魂,卻是他剛才口中念叨的大小姐,說起這位長相漂亮,卻心如蛇蠍的大小姐,可是比鬼還要可怕。
“哼,滾!”白姝好自然聽到了小廝的話,但是一想到還有更重要的事,便罵走了小廝。
四周無人後,她前去棺槨那裏,費力的推開棺材,壯著膽子朝著裏麵一陣摸索,當沒有找到自己想要找的東西後,不禁皺眉,心中暗暗奇怪,這個死蹄子,把東西藏哪裏去了呢?
美豔的眼眸無意間掃了一眼棺材中那屍首的臉,就這麼一看,她瞬間麵如死灰。
白予玲,她,她居然眨眼了!
就算死前那杯迷藥毒不死她,悶在棺材裏,還活埋了一下子,也該斃命了,那麼現在……
做賊心虛的白姝好隻能用詐屍,或者死不瞑目來解釋這個詭異的現象。
可就在她自我安慰的時候,就聽那‘死人’開口了,如冰一般清冷的聲音森森的響起:“長姐,你是在找這個麼?”
說完,手抬起,手指捏著一刻晶瑩剔透的祖母綠寶石。
“你!”白姝好直接背嚇得摔倒在地上。
白予玲直接從棺材裏爬了出來,娉婷的身影有些瘦弱,穿著素白的裝殮衣,輕飄飄的,在夜色裏比鬼魅還嚇人,傾城絕黛的容顏上,小巧玲瓏的嘴唇還勾著譏笑,指尖一邊摸索著棺材的邊緣,一邊對攤在地上的白姝好道:“姐姐,你看,這上好的紅檀木棺材睡著就是舒服,我睡夠了,該換你了!”
“不不不,妹妹,我……”白姝好爬著往後退,嚇得屁滾尿流,花容失色,如同喪家之犬一般,因為恐懼,連一句完成的話都說不完,更是爬不了幾步便癱軟在地上動彈不得。
白予玲直接追了過去,手按住她的肩膀,目光深沉:“姐姐,你這麼害怕我做什麼?嗯?你忘記了我是你的好妹妹,那個替你嫁給亡故多年的七王爺,被你騙喝迷藥,生生悶死在棺材裏活埋的好妹妹了?”
“妹妹,你放過我吧!要怪,就怪皇帝,誰叫他好端端下旨賜什麼婚?還是將我賜婚給一個死人,所以我和我娘出此下策,來偷梁換柱……你要索命就去找皇帝吧!”
“嗬嗬!”白予玲沒有說話,目光幽幽的望著白姝好。
幾乎在她笑起來的一瞬間,傳來了腳步聲,也有了淡淡的燈光。
白姝好的目光尋著光線看去,居然是皇上來了,麵色陰沉,在他身後是黑壓壓的一群侍從,另外身側站著一個身穿黑色鬥篷,麵帶猙獰猛獸麵具的男子。
那個男子,就是主張將已經活埋了的白予玲給挖出來的邱國大巫師。
“白予玲,你到底是活人,還是死人!”皇帝沒有先問罪白姝好,而是看向那個從棺材裏爬出來的白予玲。
白予玲勾起嘴角。
活人,還是死人?這要怎麼回答呢?
白予玲是死了。
自從皇帝賜婚白姝好婚配死去多年的七王爺,為了活命,嫡母與白姝好策劃了一場陰謀,令白予玲摯愛的男人騙她喝下迷藥,然後將其代替白姝好封印在棺材裏,埋在了地下……如果不是大巫師,這個白予玲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重見天日,更是會很快成為腐骨爛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