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拍了拍落塵肩膀,正陽真人微捋青須,沉吟道:“落塵啊,其實,每個人之命數乃是從他出生那一刻,甚至前世、前幾世便已注定了的,卜卦算命,不過是還原出生之時個人與天地萬物之間的聯係,就算算出來了,也難以改變,隻是稍微能起到一點趨吉避凶之效果而已。”
頓了頓,正陽真人繼續道:
“況且,有時候提前知道自己之命數也並非全然是件好事,知命,乃是對人心境的一大考驗,比如,一個人本來是勤勤懇懇的做著自己的本分,但當他有一天知道自己壽元隻有三十年時,那他便有可能就此放縱墮落,於此人來說,知命,便是一件壞事,相反,你不知道自己的命數,心中還有一份希望,一份期待,永遠可以用一種欣喜的心態看待明天陌生的風景,是以,不知命,對你來說反而是一件好事啊。”
正陽真人此番勸解,落塵心知並非沒有道理,但此時,他之心中還是抑鬱難平,道理始終隻是道理而已,若正確的道理便能左右人之情緒的話,那豈不是人人都可以成為那沒有七情六欲的聖人?再說了,就算是聖人,也有為蒼生悲憫的時候。
搖頭輕歎一聲,正陽真人亦知此時旁人勸解無用,需落塵自己看開才行,當下也不在多言,隻是任由他站在原地,品味心中酸楚。
雪落無情,覆滅萬物,寒風無意,吹凋綠青。
這個冬天,雪落得似乎格外的大,整個無上三清宮都快被那飄然而落的大雪埋住,其實,細細找來,這個異常寒冷的冬天,也並非全然沒有生氣,扒開大雪,或許也能發現一二正顫顫發抖的嫩芽,隻是不知它們是否能熬得過這個冬天,等到來年春暖花開之時。
屋內,落塵正靜靜地坐在玄冰玉蒲/團之上閉目修煉。
此時,他正在和體內的真元苦戰。
如今,落塵體內的真元要比以前雄厚太多了,經脈之中,汩汩而流的真元濃若實質,就像一條大河般,既寬廣,又深邃。
不知是不是因為轉世隱星的緣故,自己之真元,一直都比宗內其他弟子雄厚得多,照理說,真元越是雄厚,修煉速度就越該緩慢才是啊,為何自己的修煉速度還是這般的快?平常弟子吸收天地靈氣吃力非常,而自己吸收起來就如同吃飯喝水一般簡單自然。
此刻,落塵體內真元正在快速流轉,而他卻拚了老命地想放緩其流轉速度,可是,不知是快要到達某個臨界點還是怎麼的,無論自己怎樣阻止,就算是不去刻意修煉,體內真元照樣保持著高速流轉。
啊!!!!!!
忽然一聲不甘心地大吼,一股氣旋隨即以他為中心向四處散開,吹動一點青燈,拂開幾頁古卷。
最終,他終究是沒有抑製住真元運轉,隻得無奈破境了。
大喘幾口粗氣,落塵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心中一片茫然,原來,不隻是命數,就連自己體內之真元,都不會如了自己的意。雖然他知道真元到了一定程度就會破境乃是自然規律,但他就是想逆一逆這規律,卻不想,最終還是進入到了太清境第六層。
輕輕歎了口氣,落塵不去想真元之事,轉頭望向書桌。
明天就是歲考了,此時,落塵身前的書桌上擺滿了歲考之中可能用到符咒法寶,螭龍鋒更不用說,也是平躺在桌角,不過,落塵隻是望了它們一眼便把頭轉向牆角。
那裏,一根長約四尺的打狗棍正靜靜地靠著,其上布滿灰塵,一如落塵此時心緒,布滿灰塵…
這一年歲考,落塵不用任何符咒法寶,隻憑他那剛剛破入太清境第六層之真元,手持一根打狗棍,敗盡此境同門,負創一十七處——戰無不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