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落塵這一番話著實將元淨氣得不輕。
他也不想想,落塵未上山之前是幹嘛的,乞丐這個行當,雖然沒什麼前途,但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幹的,要想做一個稱職的乞丐,除了要會察言觀色之外,還要演技高超、口才機敏、棒法靈活、腿腳利索才行,是以元淨想和落塵耍嘴皮子,無疑是大大地找錯了人。
聽得如此羞辱,元淨一時怒不可遏,但這劍,他卻是比也不是、不比也不是,當下直把元淨氣得將劍一扔,招呼了後麵的兄弟便提拳而上!
見對麵七八個人氣勢洶洶地提拳衝來,落塵自知不好失了磊落、最主要的是他不想留下話柄,當下也把打狗棍往邊上一扔,拋衣挽袖,向著那七八個人衝去!
隻是,豪情雖是可取,但現實卻是殘酷。
落塵猜的不錯,元淨入門三年,早已將真元修到了太清境第三層,而其後那六七個人之真元也多半在太清境第二、第三層之間徘徊,而落塵剛入門才三個月餘,就連那太清境第一層都尚未修滿,更不要說還是一人對他們七八人!
是以這對衝的結果便可想而知了。
麵對元淨迎麵而來的拳頭,落塵不閃不避,隻是凝氣提神,將全身真元都凝聚在右手之上,此時落塵心中所想的是,即使不敵,那自己也要盡最大的力氣讓對手難受!
嘭!嘭!
兩隻拳頭同時落在了對方之胸口上,拳頭入肉的聲音在寂靜的月色下如此乍耳,受元淨一拳,落塵瘦弱的身子當下便像折了翅的雨燕一般向後飛去。
可元淨也不好過,受了落塵全部真元的一拳,就連真元在太清境第三層的他,也當下便是一個屁股蹲兒坐在了地上!
受了如此奇恥大辱,元淨當下連最後一點冷靜也消失無蹤,當下長身而起,領著身後眾人便向落塵追去。
在落塵身軀尚未落地之時,元淨便飛起一腳,猛踹在落塵腰際!
哢嚓!
落塵身軀撞在後麵一顆碗大的小樹上,小樹應聲而斷!一蓬鮮/血隨著飄落的枝葉灑下。
待落塵身軀落地後,元淨和那七八個人又跑過來,圍了便是一陣拳打腳踢!
乒乒乓乓的入肉之聲不絕於耳,七八人裏麵,居然還有三四人手上上泛著朦朦光華!顯然已是動了真元,而未動真元的那幾人,觀之身材都比較碩壯,原來非是他們不動真元,而是他們根本就用不著動真元!
拳腳如雨點般加身,落塵並不哀嚎求饒,隻是緊緊咬住牙關,蜷起身子,抱著腦袋,權當身體不似自己的一般!
根據落塵以往做乞丐時的經驗,被人打、特別是被圍毆之時,千萬不要發出哀嚎求饒,不然隻是白白給別人助了興而已,說不定別人還會越打越狠,相反你越是不求饒不吭聲兒,別人就越打越是害怕,等他們打得怕了,自然也就停下來了。
隻是,此時動手之人,非是青蓮鎮上的那班山野孩童,而是實打實的修道之士,休說拳腳附上真元是什麼滋味,就是沒附真元,修道之人的氣力也比之尋常人大上太多了。
是以此時落塵不僅渾身皮肉劇痛,就連五髒六腑和玄竅經脈,也在幾股莫名力量的侵蝕之下如同刀攪,一時間,落塵知道自己已受了嚴重的內傷,焦急之餘,以他之忍耐力也不免痛哼幾聲,但也就僅此而已!
果不其然,元淨幾人打了一會後,見落塵不出聲,以為出了人命,當下恐懼如一盆寒冬冰水一般向著他當頭澆來!
恐懼澆熄怒火,元淨幾人當下也恢複了幾分理智,當他他看到落塵雖已是麵目全非、但鼻息尚存之時,頓時鬆了口氣。
心知此地不可再留,元淨也不管落塵此時還能不能聽見,壓住了聲音道:
“百裏落塵,這頓打可是你自找的,別人問起,你要說是自己落下懸崖摔的,要是你敢實話實說的話,哼,這次打還算是輕的!”
說完便匆匆而去,倉皇間,幾絲恐懼還遺留在幾人心間,不知何時才能散去。
此時落塵,早已是暈了過去,元淨的這番話,他注定是聽不到了。
朔月如鉤,繁星似點。
縷縷不知是星光還是月光的銀白光華,如流水般地透過樹梢,在落塵那滿是傷痕的弱小身軀上灑下片片斑駁光影,似漫天月色星光也不忍他年少被欺,要為他撫上一層慰藉一般。
夜色中,不知從何處吹來的清風拂攏了枝間的薄霧,林間到處彌漫著的白色夜霧突然如潮水般聚在了一起。
片刻,一個一身青衫、眉間一點金色玄奧符文的俊雅身影緩緩由霧凝實。
身影望著蜷縮在地上的落塵,搖頭輕歎一聲,輕柔地將他抱起。
一陣清風吹來,身影又化作一縷薄霧,隨夜色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