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影好像注意到了我,一小團陰影從天空分出,呼嘯著向我衝來。刹那,我感覺自己被死亡包圍,會永遠困在這個夢裏。死亡陰影越來越近,我感覺到全身上下無比的疼痛,可這次我無論如何也動不了了,連嘴都被無形的能量束縛住了。
“我會死嗎?”這個想法剛剛湧起,一股無形的力量衝破一切障礙轟在了我身上,我不由飛了出去,離那團死亡陰影越來越遠。
“說誰不要走呢!是不是哪個女生,嗯?”姐姐手裏拿著一個大號枕頭,例行她高興時叫我起床的方式。
“哦,沒事。”我心情有些沉重,卻不想把夢裏的事說出來。
“喂,小寒,你不是生氣了吧,我是開玩笑的。”姐姐看我神情有些壓抑立刻擔心起來。
“沒事,就了作了一個怪夢。”一抬頭的功夫鼻血洶湧而出,我忙不迭地衝了出去,如果被姐姐看到她老媽一樣嘮叨叮囑一大堆事情了。闊別多年的鼻血不請自至,而且頭也暈暈的,這個夢真的很怪!
雖然有點怪,但今天是個值得高興的日子,不僅有實實在在的大學錄取通知書,還有一份從天而降的驚喜等待著我們。
一個月前市裏最大的商場推出活動,隻要買夠百元以上就可以進行抽獎。連電腦電器到特等獎都是現抽兌換的,獎品從杯子勺子到筆記本電腦什麼都有,甚至還有豪華遊輪觀光旅遊。而且現場兌獎!更讓人心動的是,即使隻買一百元東西也可能抽到旅遊的獎項,隻不過抽獎台分三六九等,抽到大獎的幾率和購買商品的數量成正比而已,雖然可以小到忽略不計,但人們的僥幸心理被無限放大後就隻剩下——瘋狂,對!隻有瘋狂。唉,原來在這個世界倒著走反而更能碰到財富啊。
這次旅遊無疑是奢侈的,我們不用負擔任何吃住費用,甚至來回交通費都可以報銷一部分,最好的是姐姐的假期剛好可以趕上。
“媽~媽,快看快看,就是那艘船,好大啊,好漂亮哦。”某人又毫無淑女風範的大呼小叫起來,或者在她心中淑女從來就沒存在過,唉!
不知是不是巧合,特等獎從一人票到五人票不等,如果去的人數多於票數就隻能自己出多出來那部分錢了,而我們抽到的獎項裏不多不少三張票。一開始就去不去旅遊問題我們全家展開了激烈磋商,姐姐和我都覺得該去,但老媽堅持自己不去。不過有我在,結果可想而知,當我把父親搬出來後老媽立刻沒了脾氣,最後當然是我們全家一起去。除了這次機會估計就會陷入忙碌的時光了。
姐姐還在那裏陶醉,接下來的事情隻好我來辦了。檢票、確認、找艙室、熟悉環境,然後到甲板上喝果汁,好愜意啊,自從父親出事後就沒有如此放鬆過,緊張的學習,繁重的零工,病難的母親,永恒的夢魘,一切的一切,被陽光下的海風習習吹過,全都了無蹤跡。
更難得的是耳邊清靜,老媽說甲板風大和幾個同樣是因為好運中特等獎的人聊天去了,畢竟這是一艘觀光遊輪,像我們這樣的小市民隻有中獎才會來奢侈一把,還好船上工作人員想得周到,把中獎的人們集中安排在了一起,這樣一來別人不想接近我們這個小世界我們也不想衝出自己的圈子。姐姐不知幹什麼去了,可能昨天晚上激動過度現在去補覺了吧。如此一來,我就可以獨自享受這無邊無際的大海了。
“喂,你在幹嘛!”恍惚中好像有女生的聲音,剛想放鬆下思想就被人問候的感覺讓人哭笑不得。
沒想到眼前竟站著一個很漂亮的女生!很難用話語形容她的清新,一抹淺笑,一身粉裝,一席長發如黑色瀑布般垂於肩後,更加凸顯那優美的曲線。一雙美麗的大眼睛忽閃忽閃,海風下長發飄飄,如精靈般動人,粉紅的薄薄嘴唇輕輕開合“嗨,你好!”
我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手忙腳亂站好,嘴裏同時蹦出“啊,你好,抱歉,對不起。”海風中,我感覺自己很失態,非常失態,而且臉一定很紅。
“撲哧~”女孩忍俊不禁,“你在這幹什麼?剛才你的動作,差點掉到海裏知不知道啊?”原來女孩是好心過來提醒的。
“沒,不會,我在這吹海風,嗬嗬,天氣真好啊。”平時沒怎麼跟女生交流過,關鍵時候就出糗,唉,倒不是對這個女生想怎麼樣,隻是慌亂中感覺跟做了虧心事似的。
“吹海風?海風有什麼好的,對皮膚又不好,還有股怪怪的味道。”女孩皺眉道,還好她似乎並不在意我的糗態,倒是對我的說法很感興趣,我穩定心神仔細打量起了眼前的女孩。不看不知道,這個女孩胸前墜著一個精致的海螺哨子,手腕上和身上的其他飾物多多少少也帶著來自大海的饋贈。看來她喜歡上了心中的大海卻不了解真正的大海,來到海上以後難免會有一種夢想失色的感覺
“其實鹹鹹的才是大海本來的麵貌,大海不是我們平時了解的那樣的……”我們從大海為什麼是藍色的聊到大海有多深,從最大的藍鯨聊到最小的微生物,從冰冷的深海聊到瑰麗的珊瑚礁,從凶猛的大白鯊聊到友善的海豚,聊到精靈般的海兔,聊到夢幻般的水母,聊到魔術師般的章魚,聊到抹香鯨與大王烏賊的搏鬥一生的史詩,最後聊到可以幹擾美國潛艇的小小鼓蝦。
呼,長出一口氣,好長時間沒這麼暢快得說話了,有人傾聽的感覺真好,口幹舌燥的感覺卻不怎麼好:反觀而那女孩美眸流轉,意猶未盡,“你好棒哦,這麼博學,………呀,這麼晚了,我該回去了,跟你聊天很愉快,再見嘍~”
“你叫什麼名字?怎麼找你呀?”女孩已經開始往回跑了,我後悔為什麼一開始沒有問清她的名字,唉,哪怕以後當朋友呢。
“我叫風鈴兒~ ~”海風將她的聲音帶入我的耳朵,“風鈴兒~風鈴兒~!不錯的名字。”我輕輕念了兩遍,這個女孩給我的感覺是那種不攙一絲雜質的純淨,由其是她那雙漂亮的眼睛,忽閃中簡直能蕩漾起道道漣漪,如果大海是智者的眼睛給人的感覺是浩瀚無垠,那她就給人一種泉水的感覺,雖然幽深但清澈見底,單純中卻不乏一絲靈動。如果可以,我倒希望和她成為很親密的朋友,像她這純純的女孩總能喚醒人內心深處的憐惜和愛護。
夜了,一個鬼鬼崇崇的黑影閃了出來,這道黑影既寬且高,健碩的體型本不適合潛行,可他居然走得毫無聲息。看他嫻熟的避開各種明暗哨更是說明他對這艘船是相當熟悉,黑影來到外弦,躲在了一個不算隱蔽卻不被人注意的角落,一隻手緊緊握住了什麼,另一隻手不停動作著。未久,他將手中東西握好,蹲了確認了一下時間,在汽笛拉響的前幾秒,將手中的東西扔了出去。汽笛聲響將物體墜水的聲音完全掩蓋,物體越沉越深,永無出頭之日,大海被迫收下這罪惡的證據。
夜了,有點睡不著,很不習慣在家以外的地方睡覺,總有種不踏實感,何況還是在船上。今天外麵好像在放煙火,一閃一閃的,在死寂的海麵是格外明靜,雖然沒有禮花的嘯聲和爆響,但總比沒有強。
船好像有些顛簸,頭又開始暈了。不過禮花一直伴隨著我們,現在近了看得能清了,遠處有兩艘船正放著煙花快速向這裏靠近,隻是他們放煙花幹什麼?而且煙花一點也不炫麗,可如果這不是煙花的話,是信號!天呐!出什麼事情了?難道是海盜!
還沒來得及想後果,甲板上突然出現了一群人,好像他們手裏有槍!海盜登船了嗎?!不知為什麼他們把我圍了起來,而且很不善的樣子,可像我這樣的人怎麼也不像有錢的樣子啊,看他們麵色不善的樣子我強迫自己笑著說:“大叔,今晚天氣真好啊,不過我們現在在哪,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為首的人手一揮,幾個人便圍了起來,有東西抵住了我,硬硬的,是槍!有三四把!
頭忽然很痛,眼前的世界猛的黑了,世界變成無數碎片在我腦子裏胡亂地轉。
“駒哥,抓回一隻老鼠,可能是奸細。”
頭好痛,剛才他們下手很重差點暈過去,但我體格還不錯堅持了下來,隻是頭暈得要命。但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扔那吧。”沙啞的聲音響起,然後我被重重扔到了一邊,劇烈撞擊下我幾乎暈過去,過了好半天才恢複了部分意識。這裏好像有很多人,有一個是抓我過來的高個子,有一個穿便服的瘦高中年人,還有很多黑西裝。黑西裝手裏都有槍!
“大哥,又出現一艘稽查巡邏艦,都在向我們靠近,是衝我們來的沒錯了”
不知他們怎麼想的,本來都離開的了卻有兩個人回來架著我一起向前走去。一路之上毫無懸念,普通船員對兩人艘巡邏艦的靠近毫不知情,核心船員即使想有所行動,但麵對裝備著精良武器的亡命之徒,又怎麼可能拚得過呢。沒過多少時間,如同異物摩擦般的沙啞聲包含著憤怒在船長室響起,那種聲音讓人聽了直起雞皮疙瘩。
“船長,我並不認為我是一個好人,但我也沒故意當過壞人,這麼多次的合作對你我一直以禮相待,這次事成之後我就離開大陸找個島國頤養天年,警方找不到我你自然不會有危險,可如果我被抓你也難逃幹係,這個道理你不是不知道。說!為什麼要告密,難道你受雇於那個人!”
船長長滿大胡子的臉上寫滿正直和剛毅,“不是我,我絕對沒有參與你們的事情,我也不可能對全體船員和乘客不負責任!何況我女兒也在船上,我們合作這麼多次了,如果想出賣你早就做了,犯不著把自己女兒也搭上。”
沙啞嗓音森森道:“也罷,事情已經這樣了,誰告的密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必須逃出去,現在巡邏艦已經逼近了,無論向哪個方向行駛我們都會被巡邏艦追上,現在,請船長向東南方向行駛。”
“什麼?”
“什麼!”
“東南方!”
“怎麼可能!”
所有人臉色一瞬間慘白,東南方那片海域一直以來隻有一個稱呼:幽冥死域,那是一個讓所有水手和船長談之色變的地方。連科考船都不肯去那裏探察,因為那裏太過詭異太過離奇了,誤入那片海域的船隻十隻裏有八隻找不到蹤影外加一隻能找到殘骸,就算有運氣好的船隻能衝破那片被詛咒的海域,船上的船員也會因為各種無法用科學解釋的原因消失大半。向東南方向航行巡邏艦絕對不敢追擊沒錯,但船上的所有人,包括船長室裏的做決定的人全都會九死一生。
“不,我拒絕,我不會拿全船幾百條人命去賭,哪怕讓我立刻去死,我也不會。”關鍵時刻,船長的使命和正義感占據了上風。
“混蛋,大哥你知不知道被稽查巡警抓到我們一樣都會死嗎?現在去東南方我們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我不想陪你坐一輩子牢,你不為你自己考慮難道你不為鈴兒想想嗎?就算你想死,鈴兒呢?她還有大好人生沒有享受,她甚至沒有上過大學啊。”
那個和黑西裝在一起的瘦高中年人突然從後麵衝出來撲到船上身上吼叫不休,貪生怕死這個詞在他身上表現得淋漓盡致,不過正直的船長明顯不為所動。然而深到骨子裏的貪生怕死立刻轉變成窮凶極惡,瘦高中年人麵目猙獰地吼了起來:“大哥,鈴兒可也在船上,她今年才17歲,大好青春還沒有享受呢,就這麼死了未免太可惜了吧!不如這樣,反正離巡邏艦接近還有一段時間,駒哥手下兄弟們倒能教鈴兒一些她還不知道的東西,以他們的精力絕對會讓她學會很多的,哈!哈哈~哈~哈哈!”
“畜生!鈴兒也是你看著長大的,你敢!!!”船長怒吼起來,卻再也沒有了剛才的鎮靜,幽深沉寂的雙眼中似乎有火焰噴出,仿佛要將中年人那細長的身軀焚燒成灰。
“去把那個小女孩帶過來”,沙啞嗓音無異於一個重磅炸彈將船長的原則徹底粉碎,船長再也無法堅持了,在船長和父親的選擇前沒過一分鍾他便妥協了:“我去,我去,去哪都行,求你們別去傷害鈴兒。”
初步達成協定,但一想到東南方那片海域就沒人高興起來,事實上隨著船體方向的改變氣氛更加沉重了,而誰也沒有看到船長的嘴角微不可及地揚了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