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不得那是那年那月的事了,好像白楊樹的身上剛剛長出像蟲子般的楊絮,贏裕從小就一直很好奇,楊樹的身上為什麼會有那麼多大小不一的眼睛,如果把柳樹比作婀娜多姿女人的話,那麼,白楊樹就是挺拔偉岸的男人,筆直的立在那裏,瞪著身上大大小小的眼睛,注視著每一個經過的女人。風兒一吹,青翠油亮的葉子啪啦作響,像是在和知心的人兒述說著什麼。贏裕心中莫名的惆悵起來:在這熱鬧喧囂的世上,自己卻是如此的孤獨,孤獨到連個吵架的人都沒有。人說沒有愛情的婚姻是一潭死水,悶死了無數個多愁善感的人。自己既不多愁也不善感,可仍然覺得煩悶憋屈:——婚姻都是在湊合著過,相處沒有過心動,分開也不會難過,不管是結婚一年還是十年,我們心裏的距離永遠是那麼的遠,靈魂是那麼的寂寞,沒有誰會走到誰的心裏去。但是離開了婚姻,也許我們將不止是寂寞了,還有淒慘。記得誰說過一個人如果對未來沒有遐想,那一定是現在出了什麼問題,我一定是出了什麼問題,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呢?今天是第一天上班,心情要好一點,不能胡思亂想,想的太多會抑鬱的。贏裕心中想到,不由的腳步快了起來,十多分鍾的路程,不一會兒就到了。《糊粥市崔大發硝嗬嗬股份有限公司》白底黑字的牌子掛在大門的一邊,門口兩旁的花池裏種了許多不知名的小花,一簇簇擁擠著向路人討好似的競相開放著。大門關著,一位六十多歲的老頭兒背著手趿拉著一雙布鞋立在門口,樣子很是悠閑。看到他贏裕忍不住笑了,這位看門的大爺神似西遊記裏的如來佛祖,隻是沒有人家好看,主要是因為臉上布滿了深淺不一的褐色大麻子,麻坑裏的灰好像都沒有洗幹淨。
“大爺,我能進去嗎,我找牛噴牛經理”贏裕笑著說。
“牛——噴,他什麼時候成經理了,你找他什麼事啊?”老大爺不緊不慢的說。
“哦,牛經理介紹我來這裏上班的,這是他的電話。”贏裕看這位看門的大爺挺負責的,怕不讓進,就急忙從包裏拿出那張寫了電話號碼的小紙條讓他看。牛噴是一個素未謀麵的遠房親戚,據說在這家公司裏麵有股份的。
老大爺掃了一眼那張紙條說:“你是他什麼人啊?”
“我是他表姨家的堂妹,聽說這裏招一個辦公室清潔工,我來試一下看行不行”贏裕說。
“他剛出去了,你等他一下吧,你什麼學曆啊?”老大爺漫不經心的問。心中覺得好笑,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被人誤認了,去酒店吃飯時,保安也曾不讓進,有一次居然指著門口的一條告示讓他看,上麵寫著:衣冠不整者不得入內。這是個以貌取人的社會,不能埋怨人家姑娘。他就是崔大發,在糊粥縣那是響當當的人物,幾十年生意場上的摸爬滾打積,資產過百億,除了殺人販毒倒賣軍火外什麼生意都做。平常也是深居簡出,難得一見的,隻是這一年經濟蕭條生意慘淡,他心中頗為煩悶,早上起來一個人想靜一靜,就沿著公司外圍慢慢溜達著,這會兒正好轉到大門口碰見贏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