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聲甫止,守衛長已聽見鐵閘處傳來了連連槍聲,正是一眾守衛手上的MP5衝鋒槍所發的,卻似乎聽不見敵人槍聲。守衛長知道萬萬不能再如此守株待兔,當下勇氣橫生,心中暗暗囑禱:「千萬別打中…」忽然翻身跳出花槽,用盡吃奶之力衝到不遠處的水池旁邊,眼見距離前麵雲石矮牆尚有三米,已然飛身急撲,滾在地上,已抵達掩體之處,竟奇蹟地沒有受到任何攻擊,心中不住叫道:「萬幸…萬幸…萬幸…」。原來守衛長經驗甚豐,憑藉剛才那三記狙擊,已大概料到對方狙擊手的方位,並估計水池之處正是狙擊手的盲點。
而在一千米外的冷崖之上,莫問天的眼睛雖然一直沒有離開過瞄準鏡,可是其食指卻早已離了扳機,再沒有開槍之意。因為他知道,此時已再沒有自己演出的份兒。
守衛長成功搶到水池位置以後,慶幸自己未受對方狙擊,知道此法奏效,心中竊喜,登時勇氣倍增,隨即將衝鋒槍抵在肩頭,準備射擊迎擊另一個入侵者,然而眼前情景卻是令他呆了。隻見在庭園幽暗的夜燈之下,一道赤紅色的光暈正拖長長的尾巴,在庭園處左穿右插,快若流星,當中又偶然傳出幾記低不可聞的音爆聲。守衛長一聽之下,已猜到這種怪響正是從配備了消音器的手槍中發出的。
守衛長不敢怠慢,隨即抵肩瞄準著眼前之物,狠狠地扣下扳機,瘋狂似的向著紅光處掃射,一排彈匣空了…又換一排…空了…再換一排…
眼見衝鋒槍槍口的火焰閃個不停,子彈猶如暴雨似的直向紅光處灑去,卻絲毫阻止不了對方的攻勢,低沈的槍聲仍是起落有致地響著,隨之而來的必定是守衛們的悲鳴,無一或爽…
衝鋒槍的槍聲就像踏進尾聲的交響樂,愈來愈弱,愈來愈弱…反而手槍的響聲卻是愈來愈清晰了,而守衛長的懼意也隨之而增。不消多時,守衛長隻能聽到在空廣的庭園中,就隻餘下自己槍聲,而那不知何物的紅色光暈卻仍舊如鬼魅般律動著.
衝鋒槍處傳來「哢」的一下金屬撞擊之聲,槍聲霍然而止,彈藥已經耗盡。守衛長心中已是慌了,連忙拋下了衝鋒槍,往腰間不住摸索,著魔似的喃喃道:「手槍…手槍…」,卻不知自己的手早已抖得狠了。
「找…找到了!」守衛長找了良久,終於找到可以救他一命的手槍,心中大喜,正想從腰間拔出手槍來的時間,額上的一道暖意卻登時叫他僵硬下來。
這時候,園中萬籟俱寂,隻餘下那三柄半壞的固定機槍吱吱亂響,良久,守衛長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慢慢將視線提了上來,終於看見了這紅光的真身,正有如死神般站於自己麵前。
眼前之人的年紀不過二十餘歲,眉目清秀。身上則穿著一襲黑衣,而右眼則佩著一個赤紅色的單眼鏡,又見他神色輕鬆,嘴角更掛著一絲笑意,一臉和藹可親的樣子,可是他手上的M1911卻不偏不倚地指著自己的頭額,正是黑鷲中的頂級殺手:七銃士.朱雀。
守衛長呆了半晌,明知無倖,還是抱著一絲絲的妄想,結結巴巴地懇求起來:「求…求你…不要…」。
隻聽見「彪!」的一聲輕響,楊笑海並沒有讓守衛長說完他想說的話。
此刻,前庭處又再回復素常的寧靜。
朱雀似乎發現了甚麼,說道:「剛好合用…」,隨即伸手將守衛長胸前的袋巾掏了出來,又走到身旁的水池處,將手巾弄濕,並將之蓋到消音器之上。隻見消音器上登時冒出一團白煙,彷似將熱鐵放進冰水一般,正是由連續射擊所引起的過熱現像。
等了一會,消音器已由熱轉暖,朱雀隨即將它轉了幾轉,卸了下來,又用無線電向藍鳥傳話道:「喂喂…反正一會兒也會觸發警報的,我不用消音器了,這樣比較方便。」
「隨便你。」藍鳥依舊不作多言。
朱雀已將消音器收回身上,一邊更換彈匣,一邊走向正門之處,正準備著下一輪戰鬥,意態卻甚是閒適。正當他走到大門之時,耳邊卻忽然傳來一記極輕極慢的上膛之聲,喃喃道:「MP5嗎?沒想到漏了一個…」可是朱雀卻仍是愛理不理,頭也不回地走向大門之處。
這人正是守衛中的最後一人,他一直嚇得躲了起來,抱著頭顱躲了起來,直至見到對方似乎疏於防範,他心中那強烈的使命感讓他舉起了槍…
「咚!」的一記異聲從花槽後傳了過來,朱雀斜眼一看,卻見一個手持衝鋒槍的守衛已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已然死了,他的使命感,同時成了他死亡的原因。
朱雀見狀,嘴角微翹,雖然仍然沒有回頭,可是左手的大拇指卻高高地舉了起來…
風吹冷崖,身處千米之外的藍鳥默默地從瞄準鏡觀看著大宅的情況,眼見朱雀的舉動,他那冰冷的臉上也不自覺地現出了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