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自己手底下的人,周伍龍自己都覺得自己很可憐,一群衙役,每天站班都站不好,唯一一個捕頭,還整天不幹正事,就知道做著大頭夢。
“哎……”周伍龍想到這裏,不由得歎了口氣。
負手站在公堂內,周伍龍微微仰頭看著外麵昏暗的天色和滂沱的大雨,此刻他的心情,和這天氣一樣。
昨夜沈良前來找他,告訴了他一件讓人不敢相信的事,現在這件事,猶如巨石壓在他的心口,讓他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信中內容,很簡單,僅僅隻是八個字:親王篡位,一統江山。
簡短的八個字,卻道出了驚天之事,他周伍龍做了半輩子的縣令,但是連殺人案都沒遇到過幾次,可這次,卻讓他知道了這麼個秘密,雖然,信中內容真偽暫時不知。
正因為不知道內容到底是真是假,所以他和沈良才會猶豫,謹慎,絲毫不敢將此事外泄。
但這樣,周伍龍心裏總是擔心,假如那信中內容是真的,而他卻未及時呈報,那他可就真是千古罪人了。
其實別看周伍龍現在一副昏庸無能的樣子,他隻是心中不得誌,而故作庸人罷了。
周伍龍,景泰三十年文探花,武狀元,是隱逸皇朝開國以來第一位文武雙全的才子,那時先帝在位,他在金鑾殿上,一舉成名,才華之高,令先帝讚賞,奈何最終因為為人耿直,不會巴結奉承,又沒有後台,最終落個外放為官,做了個小小縣令。
起初,周伍龍覺得,隻要是為朝廷做事,官職大小又有何所謂,但慢慢的,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他發現,無論他作何努力,都再也無人發現他,於是,他放棄了,也變“聰明”了,他開始學會了糊塗。
這個世界,最難的就是糊塗,尤其是裝糊塗,沒人知道,一個人從胸懷大誌到最終的屈服命運,內心會有多痛苦。可無論如何,他的內心,還是感激先帝的。
而如今,有人想要篡位,篡的雖是當今皇上的位,可這位皇上,是先帝正統,他怎能眼看著先帝傳下來的江山落入奸人之手,隻是他如今官微言輕,莫說這信的內容還沒確定,即便真的確定了,又有誰會聽信他的話呢。
如果他什麼事都不知道,那他一定會繼續做一個別人眼裏昏庸無能的糟老頭,可他知道了,他想不去管,但內心深處卻告訴自己,沉睡太久了,該睡醒了。
“總該做點什麼才好呢,否則,將來如何麵對先帝呢。”周伍龍小聲的自語。
“大人,你似乎有心事啊。”
就在周伍龍沉思中,其身後,那原本一直低頭寫著什麼的師爺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其身後,小聲的問道。
轉過頭看了看身後的師爺,周伍龍笑了笑:“子歌,這麼多年,跟著我,有沒有後悔過?”
“嗬嗬,大人,這麼多年,你可從未這樣問過我啊。”師爺也是笑了笑,輕聲說著。
話語中可以聽出,這師爺叫子歌,且跟著周伍龍很多年了。
周伍龍看著子歌,眼中有些歉意,輕歎了一聲:“是啊,這麼多年,我從問過你這些,你說,我是不是有些太自私了?”
“你今天到底怎麼了?這不像你。”子歌聞言,卻是皺了皺眉,眼睛盯著周伍龍,似乎是想要從他的臉上找到答案。
他跟著周伍龍三十餘年,從來沒有見過周伍龍這樣,即便是當初對朝廷心灰意冷,也未曾如此,今日周伍龍突然這樣,讓子歌心裏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