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曄從未如此失神過。
對方隻是一個男人，卻是一個讓人無法將目光移開的男人。男人美麗的嘴唇輕輕地抿著，卻是藕荷之色，令皇甫曄想起了水中的青蓮，說不出是高雅或是嫵媚，偏偏是那一抹驚豔。
凝眸，對視，而後，那人雲淡風清地一笑。
稍後跟上的副將無端端地紅了臉。
皇甫曄回神，淡淡問道：“為何相助於我？”
柳無心斂首，輕輕地道：“也並非相助殿下，隻是虞王以在下師弟為挾，在下不得不用些非常手段反擊罷了。”
如同流水一般的聲音，低低沉沉的，透出幾分清幽，好聽至極。
然而，皇甫曄卻是抿唇，神情略顯不悅。
柳無心自是看出了他眼中惱意，笑了笑，又繼續道：“又正巧皇帝派殿下平息虞地叛亂，所以看起來倒像是在下協助了殿下。可若是此次督軍並非殿下而是大皇子，那麼……在下相助的，便是大皇子了。”
皇甫曄勃然，臉色鐵青。
當今聖上還未立儲，大皇子身份最適合不過，而七皇子最得聖上喜愛，兩人明爭暗鬥已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柳無心這般說，皇甫曄自是大怒。
隻見他薄唇微抿，一揮手，“刷”地一聲，揉金馬鞭猛地抽向柳無心！
柳無心不動，鞭子自他的麵前甩過。皇甫曄盛怒之下，卻是一偏，末梢從柳無心的眼瞼劃下腮頰，柳無心竟麵帶微笑，不著痕跡地躲過了。
皇甫曄欲再動手，子岩上前一步，周身凜然之氣，不卑不亢，“容華公子所言為實，自比不得朝堂中人隻懂得阿諛奉承，吐悅耳之言。”
皇甫曄一怔，隨即一聲冷笑，終是收起了馬鞭，俊美端麗的臉上滿是不容違抗的霸道傲慢，“本殿下自然不喜趨炎附勢之人。若無心公子願追隨，本殿下定以上賓相待。”
“何謂上賓？”柳無心問道。
皇甫曄把玩著手中馬鞭，居高臨下睨他，輕鬆吐露許諾，“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柳無心垂眸，麵色淡然無波，“好。”
一個“好”字，令皇甫曄心頭微蕩，他其實是隨口之說，隻想看看這所謂的公子無心如何用大道理講述自己如何不在乎權勢地位。
誰知，柳無心竟然答應了。
他更不知道，這一句原本無心的許諾，會成為他一生的眷顧與執念。
皇甫曄鷹眸微眯，壓下心頭不平與疑惑，抿了抿唇，卻是未再說什麼，調轉馬頭，揚長而去。
馬蹄聲碎，漸行漸遠，旗卷風雲，亦逝了。那細雨終沒有再飄落，天氣卻仍是陰暗。
“這個七皇子，一身的飛揚跋扈之氣！指不定又是一介驕奢淫逸之輩。”子岩恨恨說道，“我實在不信，你等的人是他！”
柳無心轉身，邊走邊道：“我等的，是他口中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話音剛落，人已不見。那道皎潔如月的身影，亦如天邊舒雲，再怎麼，也抓不住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