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不言而喻。
徐景行。
秀蓀的手不自覺一鬆,檀木梳子從手中滑落,“啪”的一聲落在光滑如鏡的青磚地麵上,如砧板上的活魚一般,打挺兒似的翻了個跟頭,徹底躺在地麵上不動了。
這一聲不輕不重地,卻狠狠敲在秀蓀心上,有一種被雷劈了之後,忽然變清醒的感覺。
褚秀蓀啊,你現在是個九歲的女童,都還沒有發育。
徐景行卻是個未婚單身大齡男青年,外加克死第一任未婚妻的惡名。
怎麼你一見到他,就渾身不自在,活像是看上他了,產生了非分之想?
不,這是不可能的,秀蓀,你前世和他無緣,今生更是和他無份。
前世,你倆互相看著長大,都是一般青春年華,即使你伏地痛哭,也沒求來這份姻緣。
如今呢,等你終於長成嫁人之時,他家兒子說不定早能勾搭醬油鋪子老板娘了。
唉。
從此忘記這個人吧,無論前世今生,在他的眼裏,都不曾有過你的影子。
申嬤嬤早已將掉在地上的梳子撿起來。
“怎麼了?小小年紀的還歎氣了?”老太太柔聲問她,伸手攔著她圓滾滾的小身板。
秀蓀順勢趴在祖母肩膀上不起來,小耳朵耷拉著,小眼皮垂下來,泄氣地道了聲,“祖母,我覺得有些累。”
老太太聽了就一陣心疼。
自阮氏隨兒子去了二老爺任上,家裏的重擔就壓在了秀蓀小小的肩膀上,看她把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條,老太太樂見其成,她心裏是希望自家孫女能幹些,多些曆練,等將來嫁了人,不至於被人拿捏了去。
想當年她就是因為不懂庶務,差點萬劫不複,這種經曆,她可不希望發生在自家寶貝孫女身上。
可是,似乎忘記了自家寶貝孫女還不到十歲呢,這樣嬌花一般的年紀,應該多玩玩兒才好,自己這老婆子躲什麼懶。
老太太心疼著,就抱緊了大孫女,“秀蓀呀,如果覺得累,就歇一陣子吧,家裏的事兒暫時報到我這兒來,等你爹娘回來了,就全都交給你娘來管吧。等過了年,你就依舊去上閨學,小姑娘家家,就應該跟著自己個的小姐妹玩兒。”
秀蓀扭了扭小腦袋,她之前接過家裏的事情,是擔心阮氏懷孕期間被奸人所害,後來是想看死幾個姨娘和庶姐,看看她們肚子裏都憋著什麼壞水兒,而如今,她覺得有些意興闌珊,人生處處都是坑,跳過一個坑,接著一個坑,既然如此,有什麼好躲的。
她把頭搖得像撥浪鼓,“祖母,我不想管家,也不想上學。”
“這可不行。”老太太拍著秀蓀的背緩緩道,“人生在世,總有逃不掉的事情,身為女兒家,更應該明白這個道理。聽祖母的話,先鬆快幾天,等過完了年,就去閨學吧。”
秀蓀知道祖母在這方麵一向嚴厲,不敢再造次,扁著嘴點了點頭,心想,也是時候去閨學看看了,這麼久沒去,不知道會有什麼新變化,尤其是那個,哦不,那些不省心的姐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