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我曾經收過幾個關門弟子……”老人皺著眉頭苦苦思索了起來，下一刻，他突然捂著腦袋，神色痛苦的大叫起來：“血，血，到處都是血，死了，死了，他們都死了，所有的人都死了……”
老人不斷的大叫著，下一刻，卻是哇哇大哭了起來。
其哭聲在這雨夜之中，很是淒厲，聽得馬靈兒隱隱感到一陣毛骨悚然，她連忙向一邊移動，退得遠遠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老人終於不哭了。頓了頓，他從懷裏摸出個濕淋淋的饅頭，看著饅頭，卻是咧嘴，居然又笑了起來，哈哈大笑間，更是讓馬靈兒愣了一下。
“果然是個瘋子！我的運氣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背啊……”馬靈兒嘀咕著又向外移了一些，若非是外麵的雨越下越大了，她肯定會立即拔腿就跑的。
這也難怪，在這荒山野嶺的地方，在這大雨瓢潑的夜晚裏突然出現了這麼一個瘋子，不得不讓人心裏發寒。
那老人笑著笑著，突然又再次哭了起來。
“我是誰，我是誰，這是哪兒，我怎麼會在這裏……”
他的哭聲彌漫在廟宇內，漸漸的，卻是讓馬靈兒心中起了一絲憐憫，她轉過頭看著那個瘋老頭，心中不由得感慨起來：“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
歎息中，馬靈兒從懷裏取出幹糧，望著身前的火堆，聽著從廟宇外傳來的嘩嘩聲，將其放在嘴邊，慢慢吃了起來。
天空中的雨悠悠而落，籠罩了山，籠罩了地，籠罩了廟宇。廟宇內，火光旁，一人望著遠方，一人嚎啕大哭著，二人之間那被火焰映照的土地像，嘴角始終帶著那琢磨不透的微笑，似正望著二人。
馬靈兒望著前方恍惚著，突然被一陣吞咽口水的聲音打斷。她回過頭，看到了那不遠處的老人，他正望著自己手裏的幹糧，不斷地舔著嘴唇，眼中露出可憐之色。
看著對方的樣子，馬靈兒突然笑了起來，在這一刻，她似對這老人沒有了懼怕之心，而是起了憐憫。
“給你。”馬靈兒拿出手中的幹糧，遞向老人。
這老人雙眼直了，狠狠咽了口口水後連忙跑了過來，一把抓起幹糧放在嘴裏咬了兩下就咽了下去。
“好吃，好吃，以前我可從來就不吃這些東西的……以前？”那老人愣了一下，搖了搖頭不再去考慮，而是再次眼巴巴的望著馬靈兒。
“你是誰？為什麼會忘記以前的事，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見此，馬靈兒又拿出幾個幹糧，遞給了對方，輕聲問道。
老人接過幹糧，正要放在嘴邊，聽到馬靈兒的話後呆了一下，望著手裏的幹糧，再次大哭起來。
“我忘了我是誰了，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了……人，好多人，我記得有好多人要抓我，嘿嘿，可是他們找不到我了……”在老人的哭聲中，聲音也模糊了。
馬靈兒的神色更加柔和了，她看著對方再次幾口就把那本就不多的幹糧吞咽下去，搖頭失笑中從懷裏取出剩下的幹糧，全部遞給了對方。
老人全部吃完後，打了一個飽嗝，看著馬靈兒笑嗬嗬的把手中拿著的饅頭遞了過去。
“給你，饅頭不好吃。”
馬靈兒嗬嗬一笑，拿過饅頭，也沒有去吃，而是包好後放在了懷裏。
廟宇外的雨，更大了，雷霆閃電交錯，把那廟門吹的不斷的晃動，時而拍在了旁邊的牆壁上，在那嘎吱聲中，也有砰砰的響聲回蕩。
整個天地都是一片漆黑，唯有這廟宇內的火光隱隱透出，在這陰森的世界中，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馬靈兒與老人坐在火堆旁，那冰涼的身子上也漸漸有了暖意。伴著越來越微弱的火苗，馬靈兒合上了沉重的眼皮，就這麼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