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兄弟慘鬩牆,血珠滅群狼(1 / 2)

天色如墨,不見半點星光。近人高的荒草在瑟瑟寒風中搖曳不止,發出如泣如訴的“嗚嗚”聲,尖利刺耳,參天古樹隨著鬼哭山勢連綿起伏,黑漆漆一片,如同洪荒巨獸深不見底的巨口,在這蕭瑟的夜晚尤其顯得陰森恐怖。

鬼哭山,位於天武國西南邊,山勢連綿不絕,巍峨險峻,其間怪石嶙峋,常年為迷霧瘴氣重重籠罩,尤其是夜間山風呼嘯,聲音淒厲如同鬼哭,此山正是因此而得名。

鬼哭山是天武國名副其實的大凶之地,山中有毒蟲猛獸縱橫無忌,傳聞還有通靈妖獸精怪,凶殘無忌,有諸般妖法,莫說天武國最頂尖的武者,即便是邁入仙門的金丹修士也不敢貿然進入此山。

然而在這個寒冷的夜晚,一個身形單薄,衣衫襤褸的少年卻跌跌撞撞跨入了這讓人聞風喪膽的鬼哭山界內。

“轟隆——”

突然,天空中一聲驚雷炸響,耀眼的閃電讓漆黑的夜空陡然一亮,露出少年一張清秀卻異常蒼白的臉,而他身上那染滿鮮血的衣衫更是怵目驚心。

“江無涯,你已無路可逃,你還不放棄嗎?”

一個低沉清朗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少年卻是充耳不聞,緊抿著嘴,艱難地向前跑去,說是跑,不如說步履蹣跚地走來得更貼切。

從河州城到鬼哭山,少年跑了近百裏,早已是筋疲力盡,更何況氣海被破,十年苦修化作烏有,能夠來到鬼哭山腳下,除了胸中的憤懣不甘支撐著他,還因敵人不想他死的太快,一心想要戲耍侮辱他這個河州城江家百年一遇的天才。

“江無涯,放棄吧,你逃不掉的!”

說話的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身形頎長,麵容俊朗,不緊不慢地跟在江無涯身後,行走於嶙峋怪石上卻如履平地,配上白衣長劍,好不瀟灑飄逸。

江無涯沒有片刻停頓,竭力壓榨著身體中的每一絲氣力,邁動著沉重的雙腿,義無反顧地向前走去。

娘說過,他是江家的一切,是娘的希望,他一定要好好活著。

為了娘,他必須堅持下去,哪怕生存的希望無限渺茫,但是隻有堅持下去,他才能看到希望。

不知何時,鵝毛大雪紛飛飄零,讓漆黑一片的天地多了些許亮色,也讓本就崎嶇難行的鬼哭山更加難走。

一時不慎,江無涯腳底打滑,身子頓時撲倒在地。這一摔,不僅讓他渾身疼痛欲裂,更將他體內最後一絲氣力震散,即便是刺骨的寒風也幾乎無法抵禦如潮水般席來的疲倦與眩暈感。

“江無涯,你終於跑不動了?”白衣少年在江無涯麵前站定,居高臨下地看著狼狽不堪的江無涯,冷冷地道。

江無涯仰起頭,血紅的雙目死死地盯著白衣少年,嘶啞的聲音中充滿了無盡的憤怒與殺意:“江無痕,你這個卑鄙小人,枉我一直將你當親哥哥一般尊敬,你卻如此待我,真真是豬狗不如!”

白衣少年江無痕麵上閃過一抹愧色,旋即便被惱怒所取代,聲音亦是冷漠無比:“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加入滄瀾宗的名額隻有一個,隻能是我,要怪就隻能怪你鋒芒畢露,不知收斂!”

江無涯頓時沉默不語,片刻後他才重新開口,語氣悲傷而蕭索:“我從未想過要和你爭奪,隻要你開口,我會選擇放棄的。”

“放棄?”江無痕仰天大笑,嘲弄地看著江無涯:“江無涯,你在說笑麼?天武國上至皇孫貴族,下至販夫走卒,誰不想拜入滄瀾宗,蛻去凡體,修仙成道,長生逍遙,你天資聰穎,又是不甘寂寞,如今卻說自己會放棄如此大好機會,你以為我會相信嗎?哈哈!”

江無涯神色一黯,突然開口道:“江無痕,你想殺我,恐怕不止是害怕我與你爭奪進入滄瀾宗的名額罷,你早就覬覦我父傳下的開山斧,今日才會殺人奪寶,是也不是?”

江無痕笑聲戛然而止,神情驟變,雙目如刀,死死地瞪著江無涯,半晌才冷笑道:“開山斧此等神兵,怎麼是你這等低賤出身之人配擁有的?隻有我,江家嫡係繼承者才配擁有它!”

江無涯雙拳緊握,咬牙切齒地道:“這麼說,我爹,我娘,根本不是死於非命,而是你們嫡係一脈所害?”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要怪就怪你爹娘不識時務,竟不願將寶貝交出來,死有餘辜,怨不得人!”

“畜生!你該死!”盡管心中已有猜測,然而從江無痕口中知道這個答案,江無涯一時還是無法接受,心痛如絞,悲憤異常。

雖是庶出,飽受旁人冷眼,父親卻從未怨恨過江家,然而卻因一件兵刃遭江家毒手,麵前之人,自己一向對他尊敬親善,卻不想其狼子野心,如此心狠手辣。

看著麵目扭曲,似欲擇人而噬的江無涯,江無痕皺了皺眉頭,冷冷地道:“江無涯,你還有什麼要說的麼?如果沒有,我就送你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