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梅,你說本宮該如何處置這四個膽大包天的奴才呢?”身著玫紅色華貴宮裝的柳淑妃斜倚在貴妃榻上,漫不經心地問道。眼角的餘光掃過下方依次跪著的四個女婢,美目中無一絲波瀾,好似看到四個即將被碾死的螻蟻一般。
侍立在旁的秋梅屈膝施禮,畢恭畢敬答道:“回娘娘話,依照宮規,凡偷竊者,剜去其目,斬下其手,隨後誅之。”秋梅的嗓音本數清麗婉轉之流,可聲如鶯啼的話音剛落,卻讓跪在地上的四人麵色發白全身顫抖不停,連求饒的話都忘了說,或許是她們知道即使把頭磕破了也不會改變自己卑微的命運。
柳淑妃輕撫著鮮豔欲滴的十指蔻丹,輕啟朱唇道:“剛才秋梅的話你們可聽清楚了,想必你們也不願受盡痛苦折磨後而死,現在本宮就給你們一個機會,交出禦賜的翡翠玲瓏耳墜,本宮就免你們一死,如何?”
跪於最左邊看起來略大於其他三人的紫茉低著頭顫聲道:“娘娘容稟,奴婢等人是冤枉的,奴婢自知身份低微,能伺候娘娘已是奴婢幾世修來的福分,奴婢等人絕不敢偷竊禦賜之物陷娘娘與危險之地,在奴婢看來娘娘您法眼如炬,是非分明一定會將這件事查的水落石出,求娘娘明察。”
麵對死亡的威脅時所有人的第一反應都是掙紮,紫茉也不例外,若是在往常,她絕對沒有勇氣回答柳妃所問問題以外的話,今日算是破了例了。
“嗯?”柳妃似乎有些意外,平靜柔和的麵容表明她並沒有動怒,而是以戲謔的語氣反問道:“你的意思是如若本宮將你四人即刻打殺了你們四人,那本宮就是老眼昏花,是非不分之人了,是也不是?”
柳淑妃加重了最後四個字的語氣如一柄重錘敲擊在紫茉的心頭,強大的壓迫感迎麵而來,讓紫茉的額上鼻尖上都沁出了層層細汗,忙叩頭道:“娘娘恕罪,奴婢絕無此意。”
富麗堂皇的宮殿和雍容華貴的柳淑妃都顯得那麼高高在上,越是顯得紫茉四人的渺小,甚至渺小得會讓人忽略,就像她們的命運,如果柳妃不改變主意,那她們四人今日就會消失在這巍峨峻拔的皇宮中,誰也不會記得有過她們四人的存在。
柳淑妃輕笑一聲,輕輕抬起手臂,秋梅眼疾手快地躬身走進柳淑妃,攙扶著她坐起身,隨後又躬身退回原來的位置。
柳淑妃慢悠悠地整理著稍顯褶皺的衣袖道:“絕無此意?本宮怎麼覺得你就是這個意思呢。”
“奴婢不敢。”
“諒你也不敢有如此膽大包天的想法,既然你聲稱自己是冤枉的,隻要你能證明自己的清白並將墜子歸還到本宮麵前,本宮可以考慮饒你們一死。”柳淑妃的話說的很明白了,隻要她們能交出禦賜之物就不用去閻羅殿報道了,其實柳淑妃剛開始和秋梅的對話真正的目的是為了震懾紫茉等人,並不想把事情鬧大,畢竟丟失皇上禦賜的寶物可不是一件小事,若是被有心人聽到風聲就不會這麼簡單了。
除去紫茉外的三人明顯已經被嚇傻了,唯唯諾諾地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死狀就在眼前一樣。
唯一還算有點理智的紫茉,細細地回想這一個上午所發生的所有事情卻想不出一丁點對自己有利的事情來,那翡翠玲瓏墜子像是憑空蒸發了一般,毫無線索可尋。
柳淑妃手中的茶已見底,抬頭望向麵前仍一言不發的四人,臉色微怒,耐心不再,朝門外道:“來人,把她們拉出去,交由宮正司發落,另外交代他們,從嚴處置。”
四人一聽,皆驚,齊聲呼道:“娘娘饒命,娘娘饒命…”【宮正司】這個地方在宮人心裏的位置就如同地獄一般,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凡是進入宮正司的人很少有人是活著出來的,為了禮法嚴明也為了殺雞儆猴宮正司的人對犯了錯的人都是往重了罰。
自柳淑妃話落,進來四個太監,向柳淑妃請了安,不顧紫茉四人的拚命掙紮求饒往外拖。
秋梅恭敬地侍立在旁,低著頭,視線看向自己的腳尖,對廳中的情景像是早已習慣了般,麵上無一絲漣漪。
柳淑妃將手中的茶杯放置在塌邊,玉手執帕,拭了拭唇角,似對紫茉她們的吵鬧聲很是反感,遂揮了揮手。
大約是在柳淑妃身邊侍奉的日字久了,秋梅的視線明明是在腳下,不知她怎麼感受到柳淑妃的意思,總之柳妃的吩咐她是懂了。
“你們四個磨磨蹭蹭做什麼,早上沒吃飯嗎?還不手腳麻利地將她們押下去。”秋梅責斥道,不是她沒有同情心,而是在這個深宮群殿中的同情心起不了任何作用。
“慢著!”輕柔的嗓音像清風拂過琴弦,像落花飄在水上,如空穀幽蘭,嫋嫋餘音。
聲音並不大,卻足以讓殿內外的人都聽見,隻見一襲淺綠色婢女裝的清瘦身影步入殿中,走到紫茉麵前停下,對鉗製著她的太監道:“放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