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的故事算是說完了?”
“他當然算是說完了,故事後麵的事你都知道了,還有必要說麼?好了,你說!”鍾中庚給她丟了一個眼神。
“好,我說吧!”鍾紫看著龔勇兵,“哥哥,你要認真聽了。你說,我要不要接著上次說的給你說?”
龔勇兵回過神來,他不知道,鍾紫這樣問他,是想把他的注意力轉過來,不想讓他難過了。
“接著說,接著說吧!”龔勇兵果然轉移了注意力,他想著鍾紫一會兒會不會用酒擦眼睛,她用酒擦眼睛的目的是什麼?
“上次我給你說到哪裏了?”鍾紫問。
“你說到小調皮不調皮死了,你很難過。”龔勇兵說。
“是呀,小調皮不調皮,他很可愛的,但是,他死了,我也少了一個疼愛自己的人了。這人呀,難說,他開始搶我饃饃的時候,我恨死他了,想著我長大了,要報仇呢!誰知道,他為了我挨打後,我改變了看法,對他留念了。
小調皮死後,我心裏難受,沒有精神,心情也糟糕。但是,為了活命,我還是得去乞討,還得去看人家的白眼,甚至遭受一些小孩子的欺負。小孩子欺負我也就算了,一次,我去乞討的時候,一個大人也欺負我。
那是一個傍晚吧,我去一個村莊乞討,我才六歲呀!可是,那個王八蛋,竟然打起我的主意來了。我不知道他是村裏的流氓無賴,後來才知道,他雖然三十多歲了,還是光棍一條,他常常往村裏的寡婦家跑,去騷擾人家寡婦,亂世裏,很多人被抓去當了壯丁,村裏寡婦不少。
我乞討到了他的家裏,他正在就著一小盤花生米獨自喝酒,我乞討的時候,看著那個花生米都流口水了,我好想他能給我幾粒花生米呀!我看見隻有他一個人,站在旁邊,不敢說話,隻等著他的施舍,他見是一個小叫花子,大聲吼道,滾!別打攪老子喝酒的興致!
我如果走了,也就沒事了。可是,你不知道,一個餓了小孩子,一個還不懂事的小孩子,看著那花生米,怎麼能邁動腳步呢?我沒有走,眼睛死死地盯著花生米。他又大吼一聲,滾!說著還推了了一把,我倒在了地上,我沒有哭,我站起來,還是看著花生米。
我讓你滾,聽不見麼?你是聾子?我終於大著膽子說,我餓了,我想吃兩粒花生米,叔叔,你行行好,給我兩粒花生米吧!兩粒,我隻要兩粒,好麼?
你是女的?他聽見我說話,才知道我是女孩子。我的頭發短短的,衣服也是破爛的男孩服裝,他開始沒認真看我,以為我是小男孩。
你的聲音還很好聽的。來,過來,給你話說米吃!他說。當時,我不懂事,沒有想別的,我隻想,他要給我吃花生米了。我能吃到花生米了!
我伸出手。我的手當然很髒,他看了看我的手,又看了看我的臉蛋,說,你的手好髒,去洗洗,把臉蛋兒也洗下。說著,他還站起來,去給我倒水了。我哪裏想別的了,我還以為遇到了好人,我把手和臉都洗幹淨了。
他拉著我的小手,看了看我,笑著說,很標致的小姑娘呀!瞧你的小臉蛋都可愛,他說著捏了捏我的小臉蛋,把我拉到桌子邊,給我的手上放了幾粒花生米,我放進嘴裏,好香呀!我爭著大大的眼睛看著他,笑了。
笑起來真甜。你家裏還有誰?他問。我搖搖頭。
沒人了麼?隻有你一個人了?他又問。我點點頭。幾歲了?我搖搖頭,把銅鎖片給他看,他看了看,說,六歲多了。嗯,六歲多了!一般的女孩子十二歲就來紅了,可以生出兒子了,老子今年三十二歲,再過六年,不,就是等八年,老子才四十歲,你就快十五歲了!算是很好的少女了!中!你跟著我吧!以後給我做婆娘!
我一聽,嚇了一跳。婆娘這詞我知道,我們很多小叫花子常常說這樣的話題,我趕緊搖頭。他看見我搖頭,發怒說,你他媽的,你是誰呀?一個小叫花子都嫌棄老子麼?他朝著我一巴掌,打得我火辣辣地痛,我忍住,沒有哭出來。
他站起來,盯著我的臉蛋,你真不給我做婆娘麼?我還是搖頭,他突然捏著我的臉蛋,捏著,扭著,說,你臭小叫花子,敢不答應我,敢嫌棄我?我痛得大哭起來,我真是痛呀!”鍾紫說到這樣,眼睛濕濕的,顯然她忍不住想哭了,她用手指沾了點酒,閉上眼睛,開始慢慢地擦著眼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