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紛紛把崇拜和敬仰的目光投向虛空中的英雄時,細心的袖兒注意到,方才那名提醒秦昭,催動“龍淵神訣”的白衣女子,臉上卻露出一絲蒼白的笑意,默默垂下頭去,心中似有無盡的哀傷。
當自己的心上人終有一天,踏上五彩祥雲,手持神兵利器,天神一般為眾生所仰視,那個曾與他心意相通的姑娘,卻像蝸牛一般小心收起愛的觸角,站在紫薇藤下,獨自承受相思的煎熬。
“我與他,竟是離得越來越遠了。“一絲哀怨在心中蕩漾。
高大的石墩處,露出一張橫肉滿布的猙獰臉龐,亞髙公子可憐巴巴地望著歡呼中的村民,深呼一口氣,站起身拔腿欲跑!一柄銀色的鐵槍橫在他的麵前,舉槍的少年,黝黑的臉龐裏鼓蕩著憤怒的火焰。
“想走?哪兒這麼容易!”
亞髙一個伏身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嘴中不住說道:“爺爺饒我,爺爺饒我,您就當我是個屁,把我給放了吧!”
村民們圍觀過來,握緊拳頭,眼睛迸發憤怒的火花。
“殺死這個狗娘養的東西!”
“刺死他,醃臢的玩意!”
“秦大哥,怎麼辦?”黑矛杵槍問道。
秦昭滿不在乎地擦拭著龍淵劍上的血影,冷冷說道:“這種敗類,根本死有餘辜!”
“好嘞!”黑矛把銀槍握在手裏,舞出一個槍花,槍尖對準瑟瑟發抖的亞髙,怒喝道:“今日,你黑爺就替那些被你糟蹋過的女人討個公道!”
亞髙見回天無力,長歎口氣,無奈地閉上了眼睛。
眼看白影就要劃破亞髙那顆肮髒的頭顱,村子裏忽然響起“沙沙”的腳步聲,正是官軍的牛皮官靴踩在地上的聲音。眼尖的村民遙指村外,大聲喊道:“是官家的人,官家的人來了!”
十二名衙差,手裏舉著水火棍,一路小跑著向村中趕來。衙差身後一人:身穿黑色禪衣,腰係琵琶金鉤,身騎高頭大馬,正是平郭縣令趙昌。
“住手!統統給本官住手!”
趙昌翻身下馬,亞髙公子可算盼得救星,如見了親爹一般嚎哭道:“姐夫啊,親姐夫快來救我啊!”
趙昌的臉上布滿黑線,一副怒不可遏的神色,擺起官威大喊道:“大膽村民黑矛、秦昭!爾等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行凶殺人,真是罪大惡極,左右還不與我拿下這兩個惡賊!”
幾名衙役唱了聲喏,提棍向前就要拿人,鄉親們手裏拿著木叉等物,紛紛堵住衙役去路,高聲呼喝著“憑什麼拿人?”,“是他們欺辱我們在先!”,“官府不講理,反他娘的”!
趙昌氣的胡子一歪一歪的,顫抖著身子,高聲喊道:“反了反了,都反了,鹿嶺村裏正水千青何在?”
水千青上前拱手施禮道:“老夫水千青見過趙縣令。”
趙昌嘴裏冷哼一聲,怒道:“鹿嶺村舉村抗法,依我大漢法令:一人抗法,全族連坐!你可有何話說?”
水千青麵無表情,冷冷說道:“《詩》雲‘螟蛉有蜾蠃,蜾蠃負之’,大人可知我朝斷案,曆來重視‘親親相隱’。今日田老漢家娶親,亞公子無禮鬧婚在前,大違禮法,村民秦昭仗義懲惡,合乎法度。縣令為何不問因果,妄下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