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遵守約定?”托達克先前丟失麵子的怒火,此時全部朝正蹦過來的侏儒身上招呼過去,氣衝衝地責問道。
侏儒笑嘻嘻地回答:“我有遵守啦!我隻答應不來見矮人國王,又沒答應不來見你。”
托達克胡須抖動,一時語塞。
侏儒嬉皮笑臉,對托達克吹胡子瞪眼的景象,他看得多了,不僅不感到害怕,甚至還覺得頗為有趣。
托達克氣鼓鼓的,不再理會侏儒。
伊莎貝拉卻陷入沉思,忽道:“我覺得,神指引我們得知這樣的消息,或許不僅僅是想要我們拯救未來,也有可能是拯救現在。因為,因為現在的我們,對地底種族而言,也不足為懼。”
“為什麼?我們不是還有地表聯盟嗎?”小矮人艾伯克問道。
見眾人的目光一齊轉向她,伊莎貝拉臉紅了。
“伊莎貝拉說的沒錯,”達拉接口道,眾人的目光又一起看向達拉,伊莎貝拉鬆了口氣,卻聽得達拉接著說道,“現在的地表聯盟,早已名存實亡。人類上層貪圖享樂,軍隊士兵也大都攀附權貴,不但不能抵禦外敵,反而還壓迫人民,”達拉歎一口氣,想起自己被迫逃亡的種種經過,握緊了拳頭,見大家都在望著他,才又接道,“精靈和矮人也都各自為營,惟求閉關自守。這樣的地表聯盟,又何足為懼?”
米雅莉沉默不語,托達克麵現慚色,但他們承認,達拉說的是實情。
“那,我們要拯救現在,又該怎麼辦?”小矮人艾伯克道。
達拉道:“先找到‘時光之河’。”
“為什麼?”
“這樣我們才能知道,即將發生的大災難關鍵點是什麼,也才能對症下藥。”
達拉一行人再次出發了,除開達拉、米雅莉、厲娜、嬌妮、邁克、伊莎貝拉六人之外,又新增加了老矮人托達克,小矮人艾伯克,以及侏儒包迪拿和岩底矮人丹吉爾。
雖然其他人再三反對,達拉還是不忍心將丹吉爾獨自留在矮人聚集的鍛魂城,他知道矮人們和岩底矮人的巨大矛盾。
在矮人看來,岩底矮人簡直有辱矮人這一種族的稱謂,令所有矮人的姓氏蒙羞,把岩底矮人留在鍛魂城,無疑於讓丹吉爾過著喪家犬似的悲慘生活。
因而,達拉毅然決然地挑起了這個“重擔”,承諾一定會讓岩底矮人在這一次的旅途中學會洗澡,學會不吃鼻涕、垃圾、老鼠等惡心的東西。
對達拉的承諾,其他人都抱以懷疑。一個是那樣不可救藥的肮髒,另一個又是那樣的信心滿滿,確實不知道該相信岩底矮人的本能,還是相信達拉的決心。
有一個家夥則幹脆失控地笑了起來,侏儒咯咯笑道:“這下他可有苦受了。”不知道在說達拉,還是在說岩底矮人。
根據厲娜提供的情報,以及米雅莉用魔法偵測給出的感應,一行人決定繼續向北,去看看那傳說出現極光的鍛魂平原。
對於矮人們來說,無論他們去哪兒,都喜歡腳踏實地地走路,他們害怕在空中飛翔,尤其害怕乘坐船隻,因而,在矮人的鍛魂城中,根本沒有任何可代腳力的坐騎可雇。眾人隻得再次選擇了走路。
不過,運氣較好的一點是,當他們穿過雷鳴裂穀,在裂穀北側上到頂端以後,意外地發現,在這裏,竟然有少許人類經營的狗拉雪橇。
嚷嚷腳疼的厲娜毫不猶豫地將僅有的三架雪橇全部雇上,一架雪橇上可以乘坐兩個人,除了厲娜率先上了其中一架之外,其餘的人謙讓半天,才由達拉安排,讓厲娜和伊莎貝拉乘了一架,米雅莉和嬌妮乘了一架,侏儒和岩底矮人乘了最後一架。剩下的一老一小兩個矮人,以及武士邁克和達拉,則將繩子綁在雪橇之上,雙手緊拉繩子,使用車夫給的滑雪板,跟在雪橇之後快速滑行。
起初,托達克不得要領,總是摔倒,要強而固執的老矮人一度打算放棄滑雪板,跟在雪橇後麵跑步,經過達拉再三勸告,侏儒又幾次使用激將法後,老矮人最終放棄了自己的想法,開始按照達拉教給他的竅門滑行起來。
兩三個時辰後,他發現自己已經能控製自如,不禁得意萬分。
到了傍晚,老矮人已經和小矮人艾伯克一樣喜歡這項運動了,由於行程順利,人人都挺高興,唯有岩底矮人丹吉爾愁眉苦臉,嗚嗚直哭。
因為不久前,他才在達拉的強迫下,被迫洗了澡,漱了口,換了一身比較幹淨的衣服。天知道那是一個多麼艱巨的工程。
當達拉給岩底矮人丹吉爾刷澡的時候,其他人都老早就遠遠地躲了開去,甚至連達拉忠實的小尾巴嬌妮也逃離了這可怕的洗澡現場。隻有達拉獨自麵對臭氣烘烘,眼淚汪汪,極度抗拒洗澡的岩底矮人。從他身上刷下來的汙泥、死皮以及各種各樣的寄生蟲,足足有十斤重。洗到第二十桶水時,那種黑漆麻烏的水色才慢慢轉淡,變清。
好不容易給岩底矮人打掃幹淨,丹吉爾卻嗚嗚地哭了起來,仿佛達拉給他洗澡弄得他極度悲慘,萬分傷心。這種哭哭啼啼的情緒一直保持到他們上路之後,侏儒則非常開心地看著岩底矮人的新造型,唧唧呱呱說笑不停。他敢打賭,不出三天,岩底矮人又會恢複之前那付樣子。
一向愛與侏儒拌嘴的老矮人托達克,這一次竟然也同意了侏儒的看法。
傍晚,拉雪橇的狗們都累了,一行人開始安營紮寨。
此時,他們已經來到了鍛魂平原的邊緣地帶。
趕雪橇的車夫提醒眾人應該輪流守夜,因為這裏雖然還未曾深入鍛魂平原腹地,但是,也不排除有百足魔獸、霜巨人抑或是北極熊、冬狼之類的怪物前來偷襲。
這些生活在寒冷地帶的怪物,由於常年處於食物短缺的冰雪之地,往往在整個極地苔原上奔襲數千裏,一再擴大他們獵食的領地,才能填飽肚子。
因而,在這裏求生存的人,都養成了身帶重武器,事事小心謹慎的習慣。
即便是幾個架雪橇的普通車夫,也都帶有在鍛魂城購置的尖兵利器,並且都學過一些對戰的武技,又熟知極地地形和氣候,以及極地上各種怪物的生活脾性,懂得如何盡量避免與這些怪物遭遇。
饒是如此,還是常常有冒險者和走慣此地的車夫消失在茫茫冰原。
達拉一行人中,除了小矮人艾伯克,其餘眾人都不是初出茅廬的生手,但仍聽從了車夫的建議,都十分謹慎。
當晚,丹吉爾盡管在睡夢中,隻要一做出吃鼻涕的動作,準能被達拉拍醒,小家夥看著達拉,不複像以前那般歡欣鼓舞了。
達拉又好氣又好笑,瞪著丹吉爾道:“小家夥。”
岩底矮人快樂地歎一口氣,也道:“小家夥。”
然後,睡得極為警醒的武士邁克會朝這邊罵上一句:“達拉,能不能叫你的小寵物閉嘴?”
除了這點小插曲外,一夜無話。
第二天,眾人重又啟程,朝鍛魂平原的腹地深入。
三個車夫商量一陣,都要求加價,否則,說什麼也不願意再往前走。
厲娜這一趟出門,雖然帶的錢不少,但她一路上大手大腳地花,已所剩無幾,三個車夫坐地起價,確實把這位大小姐給難倒了。
見厲娜不肯再添錢,幾人說什麼也不肯再上路了,卸下眾人的背包,拉起雪橇就返身而去。厲娜尬在原地,半晌,才恨恨地朝車夫們離開的方向大罵:“一群小人!不得好死!”罵完,忽然感覺到達拉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臉上,又有些不好意思。
隻聽達拉道:“你的腳好了嗎?”
“好……還沒,沒有。”
“我來背你。”一旁的武士邁克突然來了精神,積極雀躍。
厲娜瞪他一眼,道:“要你背!”不由自主看向達拉。
達拉忙把小女孩嬌妮背上,也不管厲娜失望的目光,自顧自地帶頭走開。小尾巴丹吉爾緊緊跟上。
小矮人艾伯克大踏步追上。
托達克一麵懊惱接下來的路程不能玩滑雪,一麵和侏儒磕磕絆絆地吵著嘴,快步向前。
精靈法師輕哼一聲,飄然而行。
隻剩下伊莎貝拉和邁克,看著愣在原地的厲娜,一個道:“要我扶著你走嗎?”另一個道:“還是我背你吧。”
厲娜擺擺手,一咬牙,一口氣向前急奔,嚇了伊莎貝拉一跳,朝厲娜喊道:“那樣傷口會震裂的。”
厲娜仿佛沒有聽到一般。
邁克有些失望,對伊莎貝拉道:“我們也快走吧。”
剛待移步,卻被伊莎貝拉一把拉住,道:“你聽!”
邁克但覺伊莎貝拉的小手正升出無窮暖意,心中一動,朝她看去,卻見伊莎貝拉正留神細聽,神色肅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