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薰染就的紋簾帷幕下,檀木為框的銅鏡中映出一張傾城絕色的麗顏,一隻嬌小的手輕輕撫過,那手,白皙如玉。
兩天了,沐弦歌還是不能全然接受她已經從現代穿越而來的事實。
想起還未曾謀麵的父母,想起那偌大的沐氏家業,不知道她死後,該有多少人會秉燭慶賀?
隻是可惜,親愛的爸爸媽媽,弦歌拚了半世,毀我半生的家業終是沒能保住。
“小姐,適才酒兒來過了,傳了話,說是相爺夫人早已等候多時,若是待小姐你醒來,便快些收拾打扮,前往前院。”紋簾外五步之隔,琉兒頷首斂眉,小心翼翼。
沐弦歌乃當朝左相沐天之獨女,母親為前朝護國將軍之女,身份之尊貴可想而知。
生長在如此盛世大家庭之中,又是獨女嫡女,其被嬌寵程度簡直到了天怒人怨之地步,所以造成沐弦歌囂張跋扈,得理不饒人,人見人恨的性格是有原因的。
“去前院做什麼?為何我要梳妝打扮?”她問。
“今晚是宮宴,聖上前日降旨,說是令相爺夫人此次進宮務必攜小姐一同前去。”琉兒暗自流汗,這大小姐莫不是又要揍她一頓?
“是嗎?”她卷下一縷墨發,踹在手指中細細把玩,“那你為何還不進來為我梳妝打扮?”
“小姐饒命,奴婢錯了!望小姐開恩,留奴婢一條賤命!”琉兒跪在地上,以頭搶地,額上暗紅鮮血頓時染紅地上一小片地方。
弦歌皺眉,不解:“我隻是讓你為我梳妝,並未曾讓你去死,而你卻跪在地上,以頭搶地,這是為何?”
難道以前的沐弦歌竟然如此無理取鬧?簡直不可思議!
“琉兒,嗯,是喚的這個名嗎?”她有些不好意思,人家都照顧她兩天了,至少得把名字給記住了啊。
“是,奴婢正是喚的琉兒。”
透過薄紗般的紋簾,她看見那喚琉兒的婢女長相清秀,眉目端莊若蘭花葉葉尖挑起的半長卷柳。
“你無需盲目認錯,再說也不是你的錯,往深了說,我幾時怪你了?快些進來與我梳妝,不然這時間可是來不及了。”
“是,謝小姐開恩。”琉兒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你不用緊張,我以前或許不好,也有些無理取鬧,不過也並不是一點道理都不講。”她取下那固發的玉簪,放於梳妝台上,隨手扯下一根色澤淺紫的絲帶置於右手邊,遞給琉兒,“不用梳得多華麗,簡潔些,末了用這絲帶為我係上便好。”
“是。”琉兒取下絲帶,解開已經挽在一起的發,重新來過。心想,這小姐莫不是被附體了?怎麼感覺不似以前的小姐了?
瞅了一眼擱置一旁的華麗服飾,說是五顏六色也不為過,這種瘋人塗鴉式的服飾都穿,這個沐弦歌到底是有多腦殘才會做這種事?
“琉兒,把這衣服丟掉。”
“可是……”琉兒有些欲言又止,卻又沒敢說出口。
“你盡管說無妨,我不說什麼就是了。”
“小姐難道不記得了?這七彩虹衣乃是去年太後娘娘差人專門送來咱相府的,指名說給小姐您的嫁妝,可丟不得。”這可是掉腦袋的不敬之罪。
聞說,弦歌斂眉沉吟半晌,道:“真丟不得?”
“真丟不得!”
“可是這式樣小姐我著實不喜歡,穿不出去啊?”
“啊?這個……”琉兒麵色奇異,穿不出去?這不是天天穿著在大街上晃悠呢嗎?怎的這回居然就穿不出去了?
“那就擱那衣櫃子裏放著,太後問起便說,那衣服太過珍貴,舍不得穿,行不行?”弦歌眼神幽怨的望著那件所謂的七彩虹衣,真的不能再醜了!
“也行……”琉兒收回望向虹衣的目光,挑起半縷墨發挽了起來。
換上淺紫紗裙,後肩垂下幾抹及腰流蘇,搭配半挽青絲,絕色容顏,著實婉約清麗。
“小姐,這身裝束當是出水芙蓉也不為過!”琉兒眼圈轉了一圈,最後停在她眉目之間的位置:“不過要是再點上一點朱砂,那該多美!”
弦歌望著鏡中人,略微沉吟,道:“不用,這朱砂不消點,待以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