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幾個東方人都遲疑起來——這似乎是個很寬厚的條件,但是他們一時也無法確定這會不會是一個陷阱。
停了一會,東方人才小心翼翼的開了口:“這件事太重大了,我們無法立即決定……”
“那麼你們可以回去,和你們的人商量一下。”說著,王子揮了揮手,“讓他們走。”
在一眾親隨目瞪口呆的注視下,衛兵走進來,粗暴的將四名東方人提起來,切斷了他們身上的繩索,推推搡搡的將他們帶了出去。
“現在,你們可以提問了。”在東方人離開後,阿布丹傑王子將女人推開,將女人的手放到自己的肩頭,笑著看著周圍的人們——而女人則立即乖巧的坐到王子背後,輕輕為他揉捏起肩膀來。
“您要容忍一群異教徒生活在我們的土地上,還要容忍他們拜祭他們的偽神?”毫無疑問,第一個發問的,是持劍者,“您要容忍一個所謂的不滅神火褻瀆我們的真神嗎?”
持劍者的發問方式裏赤裸裸的殺意使所有迪德人都緊張起來。在眼下這種情形下,真神之劍的意圖將直接影響到阿布丹傑的生死存亡——而現在,看起來,這位最小的王子恐怕活不了多久了,而作為阿布丹傑的追隨者,他們的下場恐怕也好不到哪去……
然而,阿布丹傑隻是滿不在乎的笑笑:“所以,你是持劍者,而我是掌經者。”
這個提醒讓持劍者冷靜了下來——除了是蘇丹的第五子之外,阿布丹傑也是大祭祀欽點的布道者,在信徒中的地位並不比他這個持劍者低。盡管由於出身,阿布丹傑並不能繼承大祭祀的位置,但考慮到大祭祀目前並沒有第二名學徒的實際情況,對方以掌經者自居也不算逾越——強壓了怒火,持劍者冷哼了一聲:“我希望你沒有褻瀆你的職責。”
對於對方生硬的態度,第五王子隻是微微一笑,舉起了一根手指:“有這麼一群異教徒,他們寧願死也不肯放棄他們的信仰。那麼,是奪取他們的土地和財富,然後把他們趕走更好,還是奪取他們的土地和財富,然後把他們殺光更好?”
這個問題頓時引起了持劍者的冷笑:“那些薩耶人現在還在計劃著在諾莫瑞根重建薩耶人的國家——如果薩耶人被殺光,就不會有這麼多問題了。”
深表認同的點了點頭,阿布丹傑笑著繼續說了下去:“確實如此——奪取他們的土地而驅逐他們,他們總會想要回來複仇,會對信徒造成損害。而奪取他們的土地並殺光他們,就沒有人會回來報仇了,也不會對信徒造成損害了——但是,這樣的話,除了土地外,就什麼也沒有了。”
“難道我們的戰爭就隻是為了奪取一些荒無一人的土地嗎?我們本該,也本可獲得更多。”說著,阿布丹傑笑著看著持劍者,等待著對方的回答。
“以容忍異教徒為代價?”
第一次,阿布丹傑收斂了笑容,變得嚴肅起來:“如果我身邊有個迪德人對我說他想要去拜祭那些偽神,我會立刻殺了他,一眨眼的功夫也不遲疑。但是,如果我養了一群羊,我是不會在意我的羊拜祭的是哪個偽神的。”
“可東方人不是羊。”
“他們的穀物、肉食會滋養真神的信徒;他們的稅賦會武裝真神的戰士。他們的供給和服侍會使我們更加強大——這是對我們的益處——而如果把他們殺光,就沒有這些益處了。而對真神的事業有益的事情,我們應該急迫的去完成。”說著,阿布丹傑王子擺了擺手,讓侍女去取些水果來,“這些水果都是在冰庫裏藏著的,清涼去火——大家都嚐嚐,別等它們放熱了。”
然而,對這個問題,持劍者並不想就此放過:“但他們畢竟不是信徒。”
“現在不是而已。”自信的笑著,阿布丹傑王子輕輕捏起一片西瓜,轉手賞給了身後露出驚喜表情的女子,“當他們長期生活在信徒之中的時候,當他們的兒子,孫子長大的時候,誰知道呢?”
所以,阿布丹傑打算用兩三代人的時間來感化一個民族!這種胸襟和氣魄,即使是持劍者也隻能深吸一口氣,低下頭表示欽佩。
但是最後,持劍者又想起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如果他們拒絕呢?”
優雅的笑著,迪德王子溫和的看著持劍者:“你們,不正是為此而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