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除了西塞羅對於這一任命能夠被元老院通過露出了擔憂的表情外,別的諾裏克軍官卻都一臉的淡然。早在和迪德人作戰的時候,克裏格那完全不顧自己生死的打法已經足以證明他對帝國的忠誠了。
因為在戰壕裏澆灌火油和在陣列後麵挖掘陷坑的工作是直到開始列陣的時候才進行的,因此這個計劃除了極少數人之外沒人知道——這也就排除了克裏格為了在皇帝麵前表現而故意為之的可能——即便是這些諾裏克將官裏最擅長陰謀伎倆的,也無法指責克裏格的真誠和忠誠。
另外一方麵,克裏格的夫人艾琳娜的母親則是皇帝的養女。這一層關係也使得克裏格不再那麼象“異族”——如果說對於克裏格的身份還有什麼值得懷疑的地方,那便是他的信仰——但所有的諾裏克軍人都是虔敬的信徒,他們毫不懷疑,早晚有一天,克裏格也會看見真理而成為和他們一樣的信徒。
但即便有著這麼多的理由,諾裏克皇帝仍舊不會因為任何原因而完全信任某個人:“不過帝國目前麵臨的困境你也看到了——你所能夠指揮的,恐怕就隻有你自己招募的第二十八軍團。”
說著,巴西爾二世停頓了一下,確定克裏格仍舊一臉滿不在乎之後才接著說下去:“不過指望一個軍團對抗迪德人的大軍是不現實的——作為你的副官,我會任命提圖斯作為柯尼卡總督,他將率領第二十三軍團協助你。”
這話便讓大主教敏銳的嗅到了些不尋常的味道而眯起了眼——克裏格所招募的軍團不止是個新兵軍團,更是裝備簡陋的異族軍團;而作為他的副官的提圖斯所率領的二十三軍團卻是標準的諾裏克軍團,不止裝備精良更經曆過幾次大戰——這種主弱輔強的布置,卻明擺了是在提防克裏格……
當諾裏克人的皇帝正意氣風發的騎在戰馬上率領著大軍南下的時候,迪德人的蘇丹卻臉色慘白的躺在臥榻上害著熱病。
克裏格雖然不曾砍到他,也不曾捉到他,卻仍舊狠狠的傷到了他。
由於連年征戰,迪德人的軍隊裏擁有為數眾多經驗豐富的軍醫。這些常年處理傷病的醫生能夠熟練的將人的皮肉切開,斷骨接好,再用羊腸線將切口縫合——如果被治療者足夠強壯,三四個月後他們就能恢複如初了。
但是即便所有軍醫聚集到一起,對迪德蘇丹所受到的傷害也無能為力——當軍醫們小心翼翼的切開蘇丹那條這段的腿時,所麵對的不是斷成兩截的腿骨,而是被沉重戰馬壓成無數碎片的骨茬——即便世上最高妙的醫師,也不可能將這些碎骨重新拚成好腿。
最後,醫師們為了保住蘇丹的命隻能鋸掉了他那條變成碎片的小腿。
而更糟糕的是,在這場足以讓任何人元氣大傷的治療後,蘇丹又害上了熱病。
對於熱病,迪德人有無數種手段應對,此時卻多用不上——能夠驅除熱病的藥劑裏有些成分和蘇丹所使用的傷藥裏的成分相衝,若是胡亂使用很可能變成致命的毒劑;麵對剛剛截掉一條腿,臉和嘴唇都一片慘白的蘇丹,也沒人敢給他放血排毒;一些諸如蒸療、按摩等不必用藥的手段,也因為蘇丹的傷腿兒不能采用——到最後,醫師們隻能用厚厚的皮襖將蘇丹包裹起來,再不停地給蘇丹喝燒熱的水,希望他能夠通過排汗將熱毒完全排出。
此時,臉色殘暴的蘇丹便給包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頭顱和那條傷腿,在女侍的服侍下不斷的喝下熱水。
看著奄奄一息的蘇丹,帳篷裏一個體格魁梧濃眉大眼的迪德人便終於打叫一聲,轉身便朝帳外走去。
“我的惡狗,你要去哪?”盡管元氣大傷,又害著熱病,蘇丹卻一點也不糊塗,看到那人的動作,便問了起來。
聽到蘇丹的問話,壯漢眼裏的淚水便再也止不住的湧了出來:“我要殺了他!我要把他的屍體丟給荒野上的豺狗,我要把他的腸子拖出來喂給宣諭災禍的兀鷲!”
聽到這話,蘇丹便虛弱的笑了下,搖了搖頭:“淨說些孩子話——過來。”
得了蘇丹的命令,大漢便抬起袖子胡亂抹了把臉,用力的眨著眼睛跪下,一路膝行到了蘇丹的臥榻前,緊緊盯著蘇丹,生怕再也見不到了似的。
“你殺他幹什麼?他也不過是諾裏克人手裏的一柄劍而已,也許鋒快了些,但並不比別的劍更加可憎。”說著,蘇丹便歎了口氣,“不要把真神的大事變成個人的私事——永遠都不行。”
得到了蘇丹的教誨,大漢便認真而用力的點了點頭:“我記住了,蘇丹。”
“爸爸,我有一些人,都是忠實的信徒,願意為了真神的事業奉獻一切——他們可以幹淨利索的除掉那個異教徒,並不用動用大軍。”看了忠犬一眼,又看了阿布丹傑一眼,紮西達便站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