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不是沒看過那張地圖。盡管在東部軍區南部還有兩個邊疆軍區,但特拉波要塞和特羅布山區卻毫無疑問是通向諾裏克帝國腹心最快捷的通道。隻要攻占特拉波要塞,再賄買下特羅布人的忠誠,便可長驅直入,暢通無阻的直攻新諾裏克誠。而如果迪德人的蘇丹攻擊諾莫軍區,並走海路,便不得不以一支新組的艦隊麵對諾裏克帝國稱雄海上數百年從無敗績的海軍。麵對這樣兩種方案,誰都會知道該如何選擇。
對於這種情況,諾裏克皇帝不可能不知道。而他卻仍舊隻在東部軍區留了一個軍團。這番舉動固然可以說是因為整個帝國東線都在用兵,沒有更多的兵力抽調,但若是多想想……
勢孤力單,強敵環伺。而他卻竟要在這樣的環境裏獨開一部!他看到了危險,卻不知該如何躲避。趁他成人的時候,迪德人的蘇丹也前來示好,而阿布丹傑王子也再次表達了拉攏的意思。但迪德人那邊的情況更複雜——五個王子在爭奪蘇丹的位置,而他一個人就得罪了其中的四個……
還有格羅格王國的事情。這個被迪德人吃掉了半國疆土的王國內部也出現了問題。伴隨著王室家族和他們支持者的大幅度削弱,克黑蘇家族也開始蠢蠢欲動,而能製衡他們的琴紮人又麵臨著多斯人的侵攻——若是在和多斯人的戰爭中琴紮家族也被大大削弱,那個國家中就再沒有能夠製衡克黑蘇家族的勢力了。
當胯下的戰馬停下腳步的時候,克裏格卻仍舊沒有任何頭緒,也沒有任何放鬆的感覺。在即將到來的迪德人和諾裏克人的大戰中,不要說他這種新開的百來人的小部子,便是把整個桑格爾三十六部全壓上,也未必能夠全身而退。
這麼想著,克裏格便對自己憤怒起來——事情尚未開始,他卻先想著退了!
“哈!”大叫著,克裏格猛的拔出刀,當頭一劈,砍倒了一個迪德人,隨即猛的側身閃開兩口快刀,揮動左拳將另一個衝上來的刀手打倒在地。
進步、退步、橫跨、閃步、側身;橫掃、豎劈、斜斬、格擋……克裏格一刻不停的出刀,迅速的移動身體,和他想象裏無窮無盡的敵人爭鬥。沒有一個人是他的對手,沒有一個人能在他手下走過三招,但對手無窮無盡,怎麼也殺不完……
最後,克裏格便喘息著垂下了刀,任由仍舊無窮無盡的衝過來的迪德人講自己撞到,殺死……
激烈的戰鬥輕易的耗盡了克裏格的體力,而沉重的呼吸和暢快的流汗則讓這許多天來一直壓在他胸口的煩悶也排了出去。看著天上浮過的淡雲,克裏格便粗喘著笑了出來……
但是,問題還是沒有解決。和埃莫森人征戰的勝利使他看到了一個新的契機——借助這次反攻的勝利,也許他可以將新開的部子設在埃莫森人那邊——這樣,即便是要麵對埃莫森人的進攻,他身後好歹有三十六部支持。
這個想法一出來,克裏格便再次嘲笑起自己來——把重用他的諾裏克皇帝丟下,把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北海人和特羅布人丟下,自己帶了弟兄們逃到安全的地方——若真如此,他還有什麼值得自己弟兄追隨的?
隨後,克裏格瞪大了眼,直直的看著天上——當那抹淡雲飄開時,他竟看到了一個小的黑點!
這個發現讓他頓時繃緊了身體。大草原上的飛鳥並不少,但能飛到那樣高度,小得隻剩個黑點的,卻隻有一種!
桑格爾人自認鷹神的子嗣。但所有桑格爾人都知道,在通天岩上築巢產卵的岩鷹才是真的有著鷹神血脈的。然而,除了鷹神山通天岩外,在桑格爾草原上,並不常能見到這些高傲的生靈——塔倫特部族的牧場是離鷹神山有距離的,他卻在這裏見到了岩鷹!
“那麼,你能飛多高呢?我的雛鷹?”這話,便再在克裏格耳邊響了起來。
是找個安全的地方,穩穩當當的活下去,還是如真的雛鷹一樣離巢,看看自己到底能飛奪高?
這個問題,克裏格是不屑答的——他一早便已經做出了選擇。若是說,先前做決定時,未曾想到要麵臨的困境才有勇氣,而今一旦知道了真的困境便想退縮了,那他便不是克裏格了。
這樣想著,克裏格笑著坐了起來。然而他便更疑惑了——既已做出了決定,他這些天裏又在憂慮什麼?
是方法。他已經決定了要得什麼,但怎麼得,卻是問題——而他現在卻並沒有找到方法。他要開部,這是即將實現的。但他要將特拉波要塞和要塞附近的土地都變成他的部族的土地,著也是快要實現的——但一旦迪德人大軍到來,這一切就都將不複存在——而怎樣才能在迪德人和諾裏克人的征戰裏保住這一切,他還沒有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