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爭鬥(2 / 2)

當第一波石彈咚咚的落在盾牌上之後,埃莫森人便又齊齊的放下了盾牌——對麵那些人重新給拋石塔裝石彈也要些時候,他們卻沒必要傻傻的舉著盾牌空耗體力。

然而,放下盾牌的瞬間,埃莫森人便驚恐的發現無數石彈正從他們頭頂落下……

這一次射擊一先一後,後發的一兜石彈便在埃莫森人放下盾牌的瞬間打到了一片埃莫森人。埃莫森人陣列裏的慘呼哀號便使桑格爾漢子們不住的吹起口哨來——原本他們懷疑拋石塔能否打到埃莫森人,後來又懷疑埃莫森人能接下全部的石彈,但現在,他們卻都知道,這一仗,桑格爾人必勝無疑了。

接下來,便是克裏格戲耍埃莫森人的時間——北海人一共造了四具拋石塔,他卻偏偏不動用第一具和第四具,也不讓北海人將射程調到合適的距離,單單隻讓北海人使第二具和第三具,時而齊發,時而連發,時而發一具另一具不發……

這下,埃莫森人便不知該何時舉盾,何時放盾——待一直舉著盾牌,克裏格便不發……

漸漸的,埃莫森人便惶恐起來。克裏格的拋石塔,多的一次也不過能殺傷他們二三十人,少的便隻能傷到一兩個人,對他們造成的損失到也不大。而對於埃莫森人來說,要一直舉著盾牌,對體力的消耗是有,卻也不是承受不起。真正使他們備受折磨的,是克裏格的做法——沒誰會知道下一波石彈何時降落下來。

更使埃莫森人倍感膽寒的,是那些給石彈打中了的人的慘狀——給打破腦袋的,便當場流了一地黃的白的紅的死了;給打中身上的,便是一個可怕的破洞,怎的也止不住血,漸漸流血流死;給打中胳膊腿的,便淒慘的捂了被打中的地方在地上翻滾著哀號起來,隱約可見傷口處參差不齊的骨茬。

而最使埃莫森人揪心的事,卻是他們不能對近在咫尺的受傷的同胞施加援手——無論是抽出刀子給個痛快,還是拖了傷者回大寨救治,都做不到——誰也不知對麵的石彈雨什麼時候打下來,稍微鬆懈下頭頂的盾牌,便可能送命,而為了自己活下去,便隻能咬了牙不管就在身邊的同族,死死舉了盾牌……

看了埃莫森人那邊全體沉默,隻剩傷者的慘嚎,克裏格便沉了臉再次策馬奔到安達薩身邊。

“嘿,這下到打得出氣——虧你想的出來。”見克裏格來,安達薩隻以為他仍是孩子氣,來討說法的,便索性不等克裏格開口,先誇起克裏格來。

然而克裏格專門策馬趕來,所為的自然不是聽人誇的——旁的人若是誇他,他自然也是高興的,但便不誇他,他也不覺得怎樣——打小的時候,阿爸便教給了他,真的漢子,便做自己該做的事,做自己能做到的份上,即不需要別人誇讚,也不必憂慮別人貶損。

自然,若是有人貶損克裏格,依克裏格的脾氣,揮揮鞭子動動刀子那都是常事,但若說克裏格巴望著誰誇讚他,便也隻有他阿爸一人而已:“阿叔,不是說這事的時候——咱們這幾輪,殺了也不過幾百人,得防備了他們衝殺過來。”

聽了這話,安達薩也不慌,而是滿不在乎斜眼看了克裏格一眼,笑著以馬鞭一指克裏格第一次試射程時石彈落地的地方:“好你小子,考你阿叔呢?當你阿叔看不出,你放了兩個塔不用,圖的是什麼——若是埃莫森人衝過來,正好給你打吧。”

“話不是這說的,阿叔。”對於安達薩能夠猜出他留的後手,克裏格也不驚奇——若非是經驗豐富的老戰士,安達薩也當不了這征戰的領隊,看出他的準備也是自然的——但因了拋石塔射程太過驚人,便連這老戰士也未曾看出戰局的危險來,“這塔射得遠是不假,但每發一次,便得準備些時候——對麵終歸上萬人,若是衝過來,靠這四具塔是擋不住的,到底還得看咱們的利箭快刀——再打幾輪,他們早晚忍不住望前衝。”

停了一下,克裏格眨了眨眼,有些猶豫——指揮作戰是安達薩的事,他若是說他的想法,卻不知道會不會給對方覺得仗了拋石塔的功勞亂來——但戰局等不得克裏格猶豫:“衝到那一片的時候,頭上有石彈,他們必然舉盾,便不能開弓,也不能端槍。但若是過了那一片,便不好說了。”

安達薩皺了眉想了下,便點了點頭:“成,咱們便把他們射在那一片!”

看到安達薩眼也不眨的便同意了自己的提議,克裏格便又為自己的猜忌而羞愧起來。然而安達薩也沒注意到他的表情,隻大聲招呼各隊的統領分派任務。

統領們各自回到各自馬隊的同時,八千桑格爾騎兵便同時動作起來——伴隨了無數嗬斥聲和呼哨聲,馬隊便以百人為單位,在拋石塔的附近展開了一個又一個的圓環。

這圓環陣,便是遊牧民們征戰時慣用的戰法之一。騎兵與騎兵之間各自圍了圓環策馬狂奔,一邊跑著便一邊將箭射出去——朝了敵人的方向時,箭支借了馬力,便射得更遠;背了敵人的方向,又可減輕敵人箭支射來的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