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安達薩(1 / 2)

這是個身材瘦弱的小個子,有著白皙的臉龐和明亮的眼睛,看起來年齡到比克裏格還要小一些。在他赤裸的身體上,不知是繪上去的還是文上去的一些藤蔓、枝葉的圖案使他整個人都存了一股讓克裏格說不出來的感覺。

便是這個瘦弱的小個子,卻拿了根足有自己兩個高的木杖,腰上係了根藤條,藤條上掛滿了各種暗綠色的小袋子。

“嘿,你便是督伊德?”看了這個小個子,克裏格便皺起了眉——先前,他一直以為薩馬提斯人的祭祀也該是個女的,但這個小個子顯然是個男性;他還以為能夠領導薩馬提斯人的必然是個上了年紀的,但這個小個子看起來到比他還小些……

小個子帶了平和和愉快的笑容點了點頭,用那明顯還屬於個男童的聲音說起來:“是。你可以叫我風。”

“你要找我,有事?”桑格爾人的薩滿就已經夠奇怪了,然而薩馬提斯人的督伊德到更奇怪一些——克裏格便覺著事情比自己想的還要複雜許多了。

聽到這個問題,督伊德便笑了起來:“我不過是地母的口舌而已——我知道,你有很多事要問——但我們不妨換個地方。”

克裏格聳了下肩,便翻身下馬——若是對方步行帶路,他還騎馬,便不像話了:“隨你。”

督伊德便點點頭,之後轉身走開:“你的戰士們就等在這裏吧——女騎士們會照顧他們。”

桑格爾雛鷹之子猶豫了一下,便點了點頭,之後跟上了督伊德——已經到了這種地方,便無需擔心對方是否要害自己了。

跟著督伊德,克裏格就再來到了一片林間空地。

然而這一次,克裏格便覺得自己先前所認識的世界徹底給顛覆了——在這片被清理得幹幹淨淨,幾乎一片落葉也看不到的林間空地的中心,是一棵巨大得難以置信的大樹——克裏格便張大了嘴,由著自己的視線順了樹幹一直朝上,直到徹底仰起脖子,才終於看到這樹的第一個枝椏。

“這……”看了這大樹,克裏格便知道薩馬提斯人旗幟上的那棵大樹所代表的意思了——然而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地母之靈,世界之樹。”似乎是預料到克裏格的震驚,督伊德便平靜的解釋起來,“原本這世界上有三棵——這已經是最後一棵了。”

克裏格瞪大了眼看向督伊德:“什麼人能把這麼大的樹砍倒?”

“叛教者,異教徒。”督伊德仍舊看著大樹,也不回頭,“凶暴者背棄了地母的教誨,砍倒了一棵世界之樹;天主的信徒屠滅了大地之女,砍倒了一棵世界之樹——而現在,天主的信徒們又要來砍伐最後一棵世界之樹了。如果他們成功,大地之母將再也發不出聲音。”

這話說得克裏格一陣奇怪:“你是說,先前有些信地母的,改了宗,就砍了一棵樹;又有信地母的,給諾裏克人滅了,就又砍了一顆樹?”

轉了頭看了克裏格一眼,督伊德輕輕歎息了一聲:“我現在開始懷疑你是不是天選之人的——看起來你們的薩滿幾乎什麼也沒和你說?”

這話幾乎有挑撥的意思在裏麵了——克裏格便警覺起來:“也許是她知道你會和我說?”

這個反擊使督伊德露出了笑容:“無論是她,還是我,我們都不能把所有的事情全告訴你——你得自己去體驗——但我們的話早晚會驗證。”

聽了這話,克裏格就又頭疼起來——他本來還指望這個督伊德簡單清楚的把他想知道的都告訴他,但這卻又是個說半截話的:“比如?”

在克裏格的注視下,督伊德抬了頭,向前伸出左手,一片巴掌大的樹葉便從那棵大得不可思議的大樹的樹冠上慢慢的飄了下來——直到樹葉落下來,克裏格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拿了樹葉,督伊德便捏了葉柄,將樹葉比向克裏格,認真的打量起來:“你很快就要成人了。”

克裏格挑了下眉毛,沒說什麼——如果這也算預言,那麼那些消息最靈通的人就是最準的預言大師了。

“但在這之前,你得過個難關——這一次你隻能靠你自己。”說著,督伊德皺了下眉,似乎看到了什麼使他憂慮的事情,“你最放鬆的時候,也是你最危險的時候。你的死神將一直跟著你……”

聽了這半是預言半是恐嚇的話,克裏格便索性笑了起來:“嘿,若是沒危險,到是奇怪事——咱們靠刀子過活的,哪一日不是給死神跟著?”

看到自己的預言給克裏格忽視了,督伊德便嚴肅起來:“若我是你,便小心珍愛自己的性命——給三五個持刀的人圍了,你是沒危險的。”

“咱們還是說說天主的信徒要來砍伐世界之樹的事情吧——要我帶人來幫你們作戰不?”克裏格聳了聳肩,便轉移了話題——恐怕,這才是督伊德要見他的真正目的。

然而督伊德卻出乎意料的搖了搖頭:“世界之樹的危險要在多年後才能到來——若是這些年裏你做的事足夠好,便沒這危險——到是你,天選之人,你會死在世界之樹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