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便和沒說一樣——天主也未必知道那個督伊德想要告訴天選者什麼事情,說不定隻是“我要挖你的心獻祭”之類的事……然而阿朵拉的話裏還是透露出一個信息——天選者是個男的。
“那麼,你要怎麼找到他……”正懷著忐忑的心情開口提問,莫菲亞突然看到對麵過來一隊人,便驚訝的張了嘴停住了問題。
看到莫菲亞的表情和她身邊那些人的表情,所有人便都轉了頭,朝著莫菲亞注視的方向看過去——然後他們便也都呆住了。
從街道一頭列隊過來的,是隊輕裝的騎兵。
騎兵隊打頭的,是個提了馬鞭,披散著頭發,帶著滿不在乎的笑的青年。而他旁邊,則是個穿了鬥篷,將一頭長發都結了小辮子,一雙眼睛如夜半的寒星般閃亮的少女。
在這兩人右手邊靠後的位置,是個旗手。這旗手也騎在馬背上,卻扛了杆大號的諾裏克式的方旗。旗幟上,一隻遮住了暗日的白鷹在漆黑的底色襯托下躍然欲出,讓所有觀者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而這三人後麵,則是上百名輕騎——使人驚詫的是,這些輕騎中竟有不少是格羅格人。
看了莫菲亞一眼,阿朵拉便露出了得意和滿意的笑容:“看起來,我已經找到他了,對嗎?”
莫菲亞帶著溫和和平淡的笑容點了下頭,心裏卻泛起一陣苦澀——她甚至開始懷疑為艾琳娜定下的婚約是不是正確。
諾裏克人的外交習慣是帶著謙恭的自傲。自信是世界上唯一的文明民族,諾裏克人總是和別人彬彬有禮,從不肯在最小的細節上失了體麵,但實際上卻會精確的計算每一處得失——這也是莫菲亞所欣賞的處事手段。
但克裏格卻完全不同——這個桑格爾人似乎完全不知“收斂”為何物,似乎始終拿定了主意覺得自己不會給人殺掉——帶了兩個人便殺進德裏福斯的家把她搶出來;當了諾裏克帝國皇帝的麵威脅、拔刀;憑了千把號人強行奪回特拉波要塞;在沒得到皇帝許可時便策馬出陣與迪德人撕鬥;帶了幾百號特羅布人便強穿了迪德人的陣列;最近的一次,則是帶了艾琳娜便自己打上克黑蘇人的門去……
現在,他又這樣大搖大擺的打了麵不知天高地厚的旗明目張膽的帶了他新拉攏的格羅格男娃娃來了——莫菲亞能想到他在想什麼——帶著這群男娃娃來見見陣仗,若是有敵人拿來練練手那就更好不過了……
莫菲亞這樣想著的時候,阿朵拉已經牽了馬迎向克裏格的隊伍。
“羽翼遮蔽天穹,陰影飛掠原野——鷹之女,是什麼樣的風將你送到這個叛教者的國度?”盡管目標是克裏格,阿朵拉還是首先按照習俗,微笑著對雷娜祝辭。
聽到這樣的祝辭和問題,雷娜便笑著抬起右手用食指和中指輕輕按在自己嘴唇上,又指向阿朵拉:“大地沉默不語,大地知曉一切。迷路的駿馬總會找到歸途,蒙羞的勇士總能得到機會,而鷹神的意誌則如四風般變幻,我不過適逢其會。”
在回答了阿朵拉的問題後,雷娜又看了阿朵拉一眼:“到是你,大地之女,你又為何而來?”
雷娜的話裏透露了太多的意思,便是阿朵拉一時間也沒辦法細細想明白,便索性先說自己的事情:“地母已有新的喻示——妄尊者總不忘排除異己,而我們也有還擊的契機。但得先找到天選之人——他還不明白自己的使命。”
皺著眉頭遲疑了一下,雷娜便看了仍舊一臉不明所以的克裏格,笑了起來:“我想,你已經找到了?”
克裏格就是再遲鈍,到了這時候也知道這倆女人說的天選之人指的就是自己了,便疑惑的插了嘴:“你們說的甚事要用隱語?恁不爽利。”
看到克裏格的表情,兩個女人便都笑了出來。
收了笑,阿朵拉便整肅了神色看了雷娜:“我但願我找到了——但連督伊德也不敢說他完全解了地母的意,我若不試一下,怎知道?”
雷娜便聳了肩,將雙手朝兩邊一攤:“沒辦法,克裏格,她要和你鬥刀。”
聽了這話,克裏格便不悅起來——原本自己帶了隊伍打了大旗過來,便是要好好張揚一番,使格羅格人都知曉自己的威勢,接下來才好辦事。然而一過來,便給這婆娘打岔和雷娜說了些晦澀難明的話,現在還要和自己鬥刀?
覺得自己風頭全給搶了的克裏格一肚子的不願意,便滿不在乎的看了那女人:“嘿,我卻不向娘們動手。”
克裏格的話還沒說完,阿朵拉便猛的鬆了手裏的馬韁繩,一提戰矛一跺腳便直衝到了克裏格的馬前,抬手便是一刺。
克裏格的眼便猛地瞪大了。這婆娘速度極快,眨眼間便衝到了他馬頭正前邊。在馬背上的克裏格視線給馬頭擋了,便看不出對方是從哪邊攻擊,要攻擊哪裏。而依這婆娘動手的速度,等克裏格看到矛頭的時候再動作,怕就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