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克裏格帶了特羅布山民奮勇衝殺,巴西爾二世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無論是與特羅布山民的聯絡,還是與桑格爾人的聯絡,克裏格都是至關重要的橋梁——皇帝也考慮過直接在特羅布山民中扶持一個代理人,或者用黃金打開桑格爾人的軍械庫,但無論是哪種做法,顯然都不如一個心存感激且有著巨大潛力的男孩穩妥,和便宜。
但是作為這種承擔著重大使命的橋梁,一個英勇無畏敢拚敢打的武士是不夠的——如果克裏格不能學著顧大局,就注定隻能一次又一次的把事情搞砸。
而另一方麵,老皇帝在想起年輕時自己的同時,又想到了另外一個人——那個有著惡狼般眼神的哈康——那名經常說出些很仗義的言語,並做出一些讓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隻能報以感激之情的北陸人,無論對奧陸斯元老而言,還是對皇帝自己而言,都是一柄隨時可能自傷的危險武器。而帝國,絕不需要第二個哈康,而一旦克裏格真的成長成為哈康那樣的人物,無論是自己對他的恩情,還是艾琳娜本人,都絕對無法束縛他的手腳……
在陣中衝殺的克裏格全不知道皇帝的心思,隻肆無忌憚的揮了馬刀砍殺。在他眼裏,這些迪德人也許有的不缺力氣,但並沒有人能在反應速度上和他一較高下。這便使得克裏格可以毫不遲疑的進步,揮刀,甚至連一直縛在左臂上的布羅克鐵匠打造的小圓盾都用不上。
然而,跟在克裏格身後的山民們則是苦不堪言——他們即沒克裏格的力氣,也沒克裏格的速度,體力上也略有不如,此時已經開始有些跟不上克裏格的腳步了。而更加糟糕的是,因為和諾裏克人學習了密集陣列的作戰方式,六百多人密密麻麻的站在一個相對較小的空間裏,又深入迪德人的陣列,便被敵人從四麵八方包圍了起來。
這下,紮卡夫便覺得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再任由克裏格這樣下去了。讓一個站在內圈的山民接替了自己的位置後,山民的首領便撤入內圈,將雙手斧背了,換上短斧和小圓盾,迅速的衝殺出去叫住了克裏格:“克裏格,我們被包圍了!”
“什麼?”已經渾身是血的桑格爾人大吼著向後退,連連揮刀放倒幾個追過來的敵人,終於停下手來,帶著疑惑看著紮卡夫。
“我們已經被包圍了!”說著,紮卡夫猛的上前一步衝到克裏格左邊,抬起小盾擋住了迪德人的劈砍,之後掄斧砍了回去——而克裏格則迅速的朝相反的方向一記重拳,緊接著用馬刀摸過了一個敵人的脖子——和一般兵士那種能打傷便打傷的戰鬥方式完全不同,克裏格一貫是刀刀索命,刀鋒揮舞時或上或下,絕不離頭臉、咽喉的位置。
又以短斧卸了一名敵人的胳膊,紮卡夫才夢醒自己的目的,再回頭找克裏格。而克裏格此時又已經放倒了兩個敵人——紮卡夫便迅速的進步站到克裏格身邊:“諾裏克人沒跟上來,我們給包圍了!”
“唾!”聽了這話,克裏格便朝地上吐了一口,“弱人!”
“我們怎麼辦?”在幾名山民的保護下,紮卡夫終於得以不受打擾的和克裏格商討接下來的問題——然而,盡管得益於之前諾裏克人的訓練,山民們暫時還未出現重大的傷亡,體力消耗卻已經很巨大了,能撐多久,並不一定。
“莫慌,跟上我,殺出去!”說著,克裏格便再次揮刀準備殺敵。
“你慢點……”紮卡夫幾乎要說“我們跟不上你”了。但特羅布山民首領很清楚的知道,若是給克裏格看低了,以後的好日子便要打折扣了——於是到他的嘴裏,下半句話就變成了,“後麵有些傷員。”
克裏格看了紮卡夫一眼,點了下頭:“知道了。”
在跟著克裏格向迪德人的包圍圈外衝殺的時候,麵對越來越多的敵人,紮卡夫也隻能全神貫注的防禦、移動、攻擊;而克裏格之前反複衝殺,早就忘記該朝哪邊走了。便這樣,誰也沒察覺到,他們前進的血路,正筆直的指向紮希達王子身後那麵最高的新月孤星旗……
看著那條以迪德人鮮血和屍體鋪出的直朝著自己過來的痕跡,紮希達王子轉頭看了看阿布丹傑王子,便從小弟弟的眼睛裏看到了和自己一模一樣的震驚。那支一麵旗也沒打的隊伍,從規模上看也就五六百人的樣子,此時卻已經毫不留情的突進到了一個可怕的位置,看情形似乎還打算穿透整個迪德人的步兵陣列——按照目前這個姿態,對方到象是衝著自己來的……
揮刀砍倒最後一個擋在路上的敵人,克裏格便長出一口氣——便是以他天生便勝過常人許多的體力,這樣連續衝殺也是極大的消耗——然而無論如何,他終歸是帶著特羅布山民們打迪德人的陣列裏殺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