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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車之上,十字架前,則跪著三人。中間那個戴寶冠,披教袍,持權杖,托經文,身體略微發福的,便是此次的隨軍大主教。而他身邊的兩名披著帶罩袍的鱗甲的武士,則是他的貼身衛士。

這樣一輛載了三人的大車,前進的動力卻不是牛馬,也不是驢子或者騾子,而是人。約四十多名身材魁梧上身的壯漢,均背著棘條,十二人一組,輪流推著大車前進。而護衛在這大車兩側的,則各有二十名與主教衛士裝束相同的武士,各自神情嚴肅的背了大劍隨車前行。

這大車後麵,又有一輛更大的,載了大鍾的車,仍由壯漢推了前行。車上卻隻有兩人,一人負責打鍾,另外一人則拿了經卷給車後麵的人講經。這車也給左右各二十名武士護衛了緩慢前行。

這樣,一隊騎士,帶兩輛聖車,便構成了聖戰大軍的前導。而在這前導之後的,則是一支龐大而雜亂的騎士隊伍。

構成了整個大軍第二梯隊的騎士隊伍,粗望上去足有兩千多人。這些騎士有的全副武裝,且帶了十幾名扈從,又有大量備馬;有的卻隻身一人,騎匹老馬,不要說鎧甲不全,便連旗幟也得自己扛。

如果說這支騎士隊伍雖然裝備參差不齊,但好歹也算一直軍隊,以人數計也稱得上旌旗蔽日的話,那麼真正使巴西爾二世感到怒不可遏且哭笑不得的,便是騎士們後麵跟著的“步兵”了。

那大約有兩萬人的隊伍,亂哄哄的一窩蒼蠅般隨著騎士們前進。其中的“戰士”們有穿皮甲的,有穿棉甲的,有穿麻布衣服的,有披羊毛罩袍的,就是沒有穿鏈甲或者鱗甲的。而他們的武器,更是五花八門——鐮刀、草叉、柴斧、獵弓、標槍,乃至棍棒,不一而足——但巴西爾二世卻唯獨沒看到刀劍槍矛之類戰場上用的東西。

更加使皇帝感到絕望的是,在這隊伍的巨大喧囂聲中,除了來自帝國西部各地不同蠻族各自的方言外,他還能聽到婦女的調笑聲,孩童的哭鬧聲,病人的咳喘聲——與其說這是一支應了雇傭前去為帝國奪回丟失疆土的軍隊,到不如說這是一支遭了災,自家鄉逃難而出的難民更使人相信些。

之前,巴西爾二世從各地官員那裏收到些關於這支雇傭軍的抱怨,隻以為是些野蠻人,初見諾裏克人的富庶,有些手腳不幹淨而已。現在,親見了這支聖戰大軍的“盛況”,皇帝陛下已經徹底絕望了。

原本帝國是有能力獨自應對迪德人和薩魯人的。但是剛剛丟了兩個軍區,東部軍區也損失慘重,諾裏克人已經流了太多的血。皇帝希望能夠通過金錢雇傭一隻龐大的雇傭軍,讓那些野蠻人替帝國作戰,替諾裏克人流血,即可以保留諾裏克人的血脈,又可以削弱帝國東西兩麵的敵人。然而現在看來,削弱帝國西麵敵人的目的是達到了,但保留諾裏克人的血脈,和削弱帝國東麵的敵人,卻是休想了——這樣一隻“大軍”,如果不考慮前麵的近百名護教武士和兩千多名騎士,隻看後麵的兩萬多難民,到比之前的保加爾人還好對付些——若再年輕二十歲,巴西爾大帝現在就敢帶著身後這三十名禁衛騎士直衝下去,且有信心三五次衝鋒便將整支隊伍打得四散潰逃。指望他們去消耗迪德人或者薩魯人的力量,純粹是癡心妄想。

歎了口氣,巴西爾二世便徹底打消了對這支軍隊的指望:“回去讓城衛官關閉城門,在城外準備清水和黑麵包——如果讓這群難民進城,我明天就得讓位了。讓泰提休斯準備艦船,在達菲爾港等待。卡姆洛你去讓他們轉向南,去達菲爾港——我們直接送他們去阿裏克港,讓海軍協助他們奪取阿裏克要塞。剩下的事情,就看他們自己的了。”

這麼說著,皇帝突然又想起了什麼似的:“之前你說有北海人在特拉波要塞附近登陸了,他們怎麼樣?”

“他們留了五百人守備港口,剩餘的人一路南下。斥候在南邊五十裏的地方發現一個屍堆,大約有五百名迪德人的屍體,沒有北海人的屍體。目前他們在科尼卡城堡被困住了。”這次答話的,是那個披著罩袍的騎士。

“柯尼卡城堡的糧食供應怎麼樣?”

“充足。有北海人的協助,我們不必擔心城堡的安全——除非北海人非要向南前進。”

這句話使巴西爾二世皺了下眉頭——北海人是三支聖戰大軍中的一支,看起來也是戰鬥力最強的一支,而三支聖戰大軍的目標都是諾莫瑞根城。北海人的南下幾乎是定局,除非……

“卡姆洛,讓那位主教大人準備一下,我要和他談談——就在達菲爾港的教堂裏。”除非發動聖戰的人能夠命令他們就留在東部軍區作戰——隻是不知道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這麼想著,皇帝陛下又轉向自己的軍情處處長:“讓大主教也一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