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看台上就響起了驚訝和讚歎的聲音。這邊的觀眾多是支持阿裏克的,但既然這個不懂規矩的新人是在教訓鬥技場的奴隸,看客們也樂得看個熱鬧。而且,看著鬥技場吃癟,也讓他們打心眼裏舒服。
“這人什麼來曆?”在大廳最外層的一個小間裏,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黑人皺著眉,摸了摸鼻子上穿的銀環,帶著疑惑和不悅問道。
“嗯……”被問到的,是個青年諾裏克人——而被問道的時候,他竟然緊張起來,“不知道。”
“不知道?”得到這樣一個回答後,黑人的聲調就稍微上挑了一點。
“您是知道的,阿裏克是老人了——很多鬥士知道對手是他,都寧願掏錢,而他每場至少要打五個——我們找了幾個新來的不知道他名頭的鬥士,但是實在湊不齊五個人,就隨便上街找了個人。”
聽到這樣的回答,黑人就慢慢的伸出手,摟著那個渾身發抖卻又不敢躲避的諾裏克人慢慢的把他拉到自己身邊:“去查查看,他是什麼人,現在。”
“是,是……”
諾裏克人連連點頭,黑人卻並沒有放手:“下次,我問你別的問題的時候,我不希望再聽到‘不知道’——我會傷心的。”
“對不起,老大,我保證……”
“好了。”黑人似乎是滿意了,於是鬆開了手,“讓他們打。”
看到四個奴隸非但沒能按照她說的把那個搗亂的蠻族小子叉出去,反而被一一打昏丟了出去,薩曼莎憤怒的揮了下手,正要說什麼,卻被一個急匆匆的跑來的奴隸叫住。
奴隸對著薩曼莎的耳朵低語了幾句,薩曼莎便憤憤的瞪了克裏格一眼,轉身走出了格鬥區,竟連“開始”也不喊了。
阿裏克看著克裏格,仍舊將大劍隨意的搭在地上。剛剛克裏格的戰鬥他也看到了,能夠一刀斬斷四根鐵叉,之後又迅速的將四名奴隸一一打昏丟出去,這份力道和速度是有了,刀也是好刀;既看了他連殺三人仍敢下場,膽氣也夠,倒是值得一戰。
隻不過,阿裏克以往見過的有膽氣有本事的鬥士也多了,卻沒一個能活多久——不知道這一個怎麼樣。
在確認了沒人會來搗亂後,克裏格也不說話,直接提了刀直衝向阿裏克。
阿裏克一皺眉,右手一揮,大劍便在空中輪出一道圓弧,直掃向克裏格的腰腹之間。克裏格急停,左腳後退半步,右腳後退半步落實——大劍便貼著他的腹部劃了過去。
周圍看台上爆發出一陣興高采烈的喝彩聲,就如同那個一劍便將挑戰者開膛的人是他們自己一般。然而,隨即,喝彩聲便戛然而止——沒有血!幾個觀眾甚至疑惑的揉了下自己的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阿裏克也帶著一絲驚訝眯起了眼——對方的反應、速度,和對身體的操控,都遠超他的預期。
在旁的觀眾看,無非就是克裏格前衝,阿裏克揮劍橫掃,克裏格向後閃開了這一擊。然而其中的微妙和凶險,卻隻有場上的兩人心知肚明。
和之前的莫利達那試探性的前衝不同,克裏格全無試探考校的意思,一上來便是長驅直入到離阿裏克隻兩步的距離——若再給他前進半步的距離,阿裏克便有挨刀的危險。而此時阿裏克才揮劍橫掃——若是克裏格站著不動,便正好被阿裏克大劍中段掃到;若再前進,阿裏克向後退步,一樣能取了他性命。
然而就在這極短的時間裏,克裏格不但退了,還退得極有分寸——不多不少兩個小碎步,正好躲開了阿裏克的攻擊,卻沒多邁一點距離——在旁的人看來,劍尖是掃著克裏格的,但實際上卻差了那麼一分。
若不是極有把握,這麼做便是找死——這麼想著,阿裏克對克裏格的評價不禁升高了一格。
然而,阿裏克仍舊有些不確定——也許對方隻是蒙的?這麼想著,阿裏克便再次揮劍橫掃——這一次,他橫掃的同時進了一步。
克裏格退了一步,仍舊讓劍尖幾乎是貼著他的肚皮擦了過去。
阿裏克再次進步揮劍。這一次,他的步子稍微放小了點。克裏格仍舊後退,仍舊讓劍尖貼著他的肚皮,隻差那麼一點。這下,阿裏克便徹底信了對方對距離和身體的把握。
兩人重新站定後,克裏格笑了下,不等阿裏克再做動作便果斷前衝。
然而這一下,卻怎樣都稱不上漂亮——許是地上的沙給血浸透了,克裏格腳下一空,竟直接撲倒在地。
絕好的機會!這下,帶著惡毒的詛咒和興高采烈的歡呼,所有觀眾都喧囂起來——隻要前進半步,將大劍插入那不自量的笨蛋的後背,就成了!
阿裏克是個驕傲的戰士。但他從不介意將那些笨蛋撕成碎片——看到機會,阿裏克幾乎已經邁步了。然而,一種冰冷的感覺直從背脊爬上,讓他渾身猛的繃緊——在準備進步的瞬間,他竟感到前所未有的危險,似乎是隻要真的踏出這一步,性命便會不複歸自己所有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