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下,輪到克裏格了。他原本以為皇帝要拿權勢脅迫他——那說不得便隻好動刀子了——然而皇帝竟要按桑格爾人的規矩辦?
“為此你花了多少錢?我出十倍的價。”
十倍!這是一個相當慷慨的提議,克裏格以前從未聽到過這樣的提議——若是他想要錢,大可開口——艾琳娜的母親價值五千金元,女兒便算便宜些,也值得一千金元,十倍便是一萬金元……
桑格爾雛鷹的首領咬住了嘴唇,皺起眉,握緊了拳頭。他一點都不想賣了艾琳娜。但這確實是一大筆錢——而他要養的,可不隻現在跟著他的這百多號人——草原上,還有百多號因了他而傷殘並退出獵隊的弟兄,雖不曾向他開口,但終歸他欠他們的。
最後,直到皇帝看到鮮血從克裏格的嘴角流下,雛鷹首領才終於慢慢的搖了搖頭,放棄似的長出一口氣,用那種街頭的混混常用的虛張聲勢嚇人時的語調慢慢的宣布:“你不能向桑格爾人要三樣東西——他的刀,他的馬,他的女人。”
皇帝將目光轉向被宣稱是克裏格的女人的女孩的母親,卻發現對方正滿眼笑意的看著自己,似乎打算看看自己接下來要怎麼辦,於是又轉向克裏格:“年輕人,你要知道,我本可以權勢強奪了你的。”
然而,這種帶著帝王多年積威的宣告,反而激起了克裏格強烈的反彈——桑格爾人幾乎是毫不猶豫的拔出了刀子:“嘿,試試看?”
皇帝笑著擺了擺手,讓同樣拔劍護在身前的提圖斯退到一邊:“我現在讓你離開——你能跑到哪去?”
那也許是個威脅,也許是個警告。但無論如何,這都讓克裏格不滿起來——原本他對這老人充滿敬意,而現在他隻想不顧一切的反對老人:“我可不知道迪德人會搶奪別人東西。”
提圖斯的眼神頓時變得銳利起來。如果克裏格和提圖斯呆的時間再長一些,就會知道這正是諾裏克人殺人前的表情。然而皇帝隻是又輕輕搖了搖頭:“想聽聽一個比你多活了幾十年的老人的忠告嗎?”
這話頓時使克裏格矛盾起來——遵循長者教誨本就是桑格爾人的傳統——他不顧一切的想反對這老人,然而習慣卻使他知道該聽這老人的教誨。最後,他還是點了點頭,又把刀子收了回去。
“艾琳娜的父親是諾裏克人,母親是格羅格人——艾琳娜即是諾裏克人,又是格羅個人——迪德人正在和格羅格人交戰,也在和諾裏克人交戰。你真想投了迪德人?你真想艾琳娜做你的女人?”
克裏格昂著頭,仍氣鼓鼓的,卻並不反駁,也不回答。
“你要個女人在你身邊,卻終日想著跑掉?又或者要她全心愛你,敬你,當你是這世上最好,最親的人?”
這一次,克裏格的身邊傳來了輕輕的啜泣聲——桑格爾雛鷹的首領驚訝的扭頭,卻看見莫菲亞竟然緊咬著下唇,瞪大了眼睛看著遠處,眼淚卻大滴大滴的跌落下來……
皇帝似乎也沒想到自己的話會產生這種效果,竟從軟塌上站了起來:“我很抱歉,莫菲亞……”
格羅格公主用力的甩了下頭,狠狠的眨了眨眼睛:“沒事,我隻是,很想他……”
皇帝歎息了一聲,整個人頓時顯得蒼老起來:“這都是我的錯……克裏格,你可以先回去了,好好想想我的話——我和莫菲亞還有些事要談——待會提圖斯會送她過去。”
整個密室裏哀傷和壓抑的氣氛直讓克裏格喘不過氣來——他不禁想到,若是有天他也死了,艾琳娜是不是也會如此哀傷?現在當然不會,但是以後呢?以後會嗎?
在提圖斯的引領下,克裏格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逃出了密室。
在克裏格離開後,皇帝便又坐回軟塌上,沉思起來——看起來,這名老人並不像他剛剛所表現的那麼疲憊。
“陛下……”
“不,不,提圖斯,等會,等會。”皇帝低著頭,搖了下手指,“還有幾個老朋友要來——等他們來了一起說,不然你還得再複述一遍。”
提圖斯便皺起了眉頭——他本是直接向皇帝負責的,為了莫菲亞的事情而不惜暴露身份,這已經很不合適也很危險了,而皇帝竟然說還有別的人要來?
很快的,皇帝軟塌背後的通道就傳來了腳步聲。之後,提圖斯便看到一群人走了進來——禁衛騎兵司令黎塞留、禁衛步兵司令卡利古拉、大主教普羅布、海軍司令泰提休斯……
在提圖斯和莫菲亞驚訝的注視下,那些掌握權柄的大人物們一個接一個的走了進來。很快,這間本就不大的密室裏便站滿了人——除了那些遠在邊疆鎮守的軍區司令外,皇帝最親近最可靠的朋友們幾乎全來了。
這使提圖斯感到不安起來——看起來,奧路斯元老的行為已經激怒了皇帝,而陛下終於決定開始給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陰謀家一點教訓——問題是目前帝國正麵臨著強大的外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