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方便向前線輸送軍隊物資,穿越山穀的這條大道全部由石板鋪成,又寬闊,走起來極順暢。而似是為了保護大道,大道兩旁挖有排水渠不說,兩邊的山坡上各有一排灌木。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因了特羅布山民的暴亂,灌木已經久未有人照料,部分灌木瘋長成大簇,部分則枯死了,甚至還有的似乎是給山民砍回去當柴燒了,隻露出光禿禿的地麵和山石。
到正午時分,隊伍便停下來簡單的就著冷水和葡萄酒吃了些行軍幹糧,給馬喂了些草料,便再次上路。
這一次,沒走多久,剛剛經過一段沒有灌木叢的路,即將再次進入灌木叢保護的路時,克裏格便抬起手示意隊伍停下。看到克裏格眯起的眼睛,艾琳娜頓時緊張起來,而雷娜則若有所思的笑了。
隊伍停下後,兩個諾裏克軍官都前來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而克裏格則隻是淡淡的對加西亞說了一句:“讓加戈帶他的人上前,隊伍就停這。”
在加戈帶了二十騎上前後,克裏格便笑著下了馬,在諾裏格軍人怪異的眼神中提著馬鞭邁步朝山坡走去。
走到灌木叢邊的時候,桑格爾人首領突然猛的掄起馬鞭,狠狠的抽了下去:“樹叢?”
原本,馬鞭再怎麼揮舞,落到那種枝葉繁茂的灌木上,也無非抽掉些葉子,抽斷些樹枝,終歸還是要落空。然而這一鞭,卻結結實實打了個正著——伴隨著“啊”的一聲慘叫,一個渾身掛滿了樹枝的人猛的從樹叢中跳了出來,一個站不穩摔倒在地,接著便滾下了山坡,手中的斧頭和木盾也掉到了一邊。
一眾諾裏克人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人的時候,桑格爾雛鷹們已經紛紛操起了標槍。而克裏格也冷笑著看著灌木叢:“自己出來?我打出來?”
“都出來吧,這小子下手重。”不等諾裏克人弄明白發生了什麼,地上的人已經齜牙咧嘴的爬了起來,之後罵罵咧咧的扯掉了身上的偽裝抱怨起來,“要我說便留人看著,有隊過時便衝出來劫了。非要裝樹,害我給打,白費勁。”
這下,諾裏克戰士們也反應過來了,立刻紛紛拿起了武器。隨即,山坡上的兩排灌木便紛紛“活”了起來——偽裝成灌木的強盜們紛紛站了起來,謹慎而且警惕的看著隊伍,手中的長柄斧或者短柄斧了紛紛揚了起來。
“你們,誰管事?”不等伏擊者發話,克裏格輕輕提起馬鞭一指。
看到一眾強盜紛紛將目光投向自己,紮卡夫頓時頭疼起來——原本,他帶了這些人偽裝成灌木,準備伏擊那些從東邊撤下來的諾裏克人——若是毫無警覺的諾裏克人走進了伏擊帶,特羅布人一聲呐喊,揮斧而下,事便成了。
然而,沒等他們等來諾裏克人的隊伍,卻先等來了這群騎馬穿皮襖的異族。更糟糕的是,這群人居然在進入伏擊圈前便停下了,還發現了他們——若是這時候硬打,騎兵一旦跑起來,根本就追不上,而對方卻可以在他們撤進山之前隨時追擊他們,就更別提那些騎兵用的都是標槍了。
猶豫了一下,紮卡夫站了出來:“你想怎樣?我們隻藏在這裏,又沒惹你,你打我的人?”
看了一眼站出的人,克裏格皺起了眉——這人個子不高,戴了頂和別人一樣的圓錐帽,穿一身亞麻的長袖短袍,提了柄短斧——也許,唯一能說明他頭領身份的,就是他左手掛著的那麵鐵的盾牌,和他那一直迅速的轉個不停的黃色眼珠。
“做筆生意。”說著,克裏格轉向加戈,“錢。”
加戈皺了下眉,仍舊將一個皮口袋拋了過去——裏麵裝的,正是桑格爾人才得的七十金元。
“這裏有七十金元,”克裏格的話一出口,周圍山民們原本惶恐、疑惑的眼睛便頓時亮了起來——克裏格便知道,這著實是筆巨款——至少,對這些山民而言是如此:“誰若想死,隻管來奪……”
桑格爾雛鷹首領話音未落,已經有三名離得近的山民大叫著揮起斧頭直衝向他——隻這七十金元,便值得兩百多號人拚命了——而下一瞬間,那三人便停住了腳步,其它原本蠢蠢欲動的山民也停住了腳步。
仿佛沒看到被標槍釘在地上的三具屍體,加戈手一晃便又提了支標槍,仍舊謹慎的看著山民,而另兩個擲出標槍的也迅速拎出了新標槍——從加戈將錢袋丟給克裏格,到克裏格說出袋裏的錢數,到三個山民前衝,到加戈等三人齊齊擲出標槍將三人釘死,到加戈等三人重提起標槍,不過是一個眨眼的功夫——山民們瞪大了眼睛,看著怪物一般看向加戈等人……
“還誰想死?”克裏格看了眼死在麵前不遠處的山民,歎了口氣,又看向別人,“嗯?”
“都別動,等我談。”紮卡夫剛想抬手,被加戈眼神一掃,立即棄了短斧再抬手,製止了夥伴們的衝動——標槍這東西,山民們也拿來狩獵、殺人,諾裏克人也用標槍殺敵,然而往往是亂七八糟的丟出一大堆,總能命中目標,是哪一支射中的卻不在意——象加戈等人這樣無須招呼便一人一槍殺一人的,卻從來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