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入門而問諱——漢字與避諱
第十八章入門而問諱
——漢字與避諱
所謂避諱,就是在語言交際中躲開那些忌諱的字眼。由於漢字的獨特性,再加上中國人的獨特的文化心理作祟,一方麵,避諱使古人本來簡單的生活險象環生;而另一方麵,避諱也是一種運用語言文字的藝術。
唐朝“赤鱘公”——國諱
鯉魚是有名的美味佳肴,唐朝法律中卻明文規定:鯉魚要叫“赤鱘公”,嚴禁捕食;若偶然捕獲,必須馬上放生,出售者要打60大板。
唐代統治者為何禁止人們品嚐這種美味呢?這就體現了中國曆史上所特有的避諱製度——國諱。
國諱是指避皇帝及其父祖的名諱、字諱,前代年號諱、帝後諡號諱、乃至陵墓及帝王的生肖之類,是封建王朝統治下的臣民必須嚴格遵循的,甚至連皇帝也不能例外。國諱從秦代開始,曆代都嚴格遵守,這已成為維護封建統治、維持最高統治者的尊嚴和地位的一種必備手段。通常,臣民們都不可以直呼皇帝及其長輩的姓名。這種神聖的國諱,甚至具有法的性質。《唐律疏議》中就規定:故意直呼皇帝的名字就是犯了“十惡”之一的“大不敬”罪。
嚴格的避諱製度與諱禁條例,構成了中國封建專製統治的一個特殊畫麵。唐朝皇族姓李,根據避諱製之中的“嫌名”原則,“吃鯉(魚)”也就是“吃李”。在執政者看來,這不僅是大大的“不敬”,而且是對李氏王朝公開的挑釁,於是就有了一個禁止捕鯉的通令,鯉魚被尊稱為“赤鱘公”。
據《左傳》等史書記載,避諱大約起源於西周,秦漢時期漸漸完備。1975年底,湖北雲夢縣睡虎地出土的秦代《語書》竹簡之中,有“以矯端民心”、“毋公端之心”等文。在這之中的“端”本應是“正”,這顯然是因為避諱秦始皇名字中的“政”而改的。
漢代時,為避漢高祖劉邦的諱,“邦”變成了“國”;呂後叫呂雉,雉就成了“野雞”了;為避漢文帝劉恒的諱,“恒山”被改成了“常山”;漢代著名大臣蒯徹,因為漢武帝叫劉徹,隻好改名叫蒯通。最嚴重的是,東漢明帝叫劉莊,姓莊的隻好改姓嚴。
唐宋時,避諱的禁令則更加嚴格,不隻當世皇帝的名號不允許有絲毫的觸犯,連已死皇帝的廟號也要避諱。唐代為了避唐高祖李淵的諱,將晉朝《桃花源記》的作者陶淵改成陶泉明;唐代哲學家李翱的《平賦書》中有一句“為政、理人”,讓人頗有些難解。原來“理人”其實應為“治民”,隻因為唐高宗叫李治、唐太宗叫李世民,“治民”隻好變作“理人”;唐高宗太子李弘死後,被追封為孝敬皇帝,姓弘的因而改為姓洪;唐代姓姬的為了避玄宗李隆基的諱,隻好改姓周。
到了清朝,尤其是雍、乾之世,諱禁之嚴格,更是登峰造極,觸犯諱禁成了文字獄中重要的判刑根據。
乾隆年間,江西舉人王錫侯批評《康熙字典》收字太多,難以貫穿。於是他自己花費了很多時間和心血,用字義貫串漢字,編成了《字貫》一書,以彌補《康熙字典》的不足。沒想到被江西巡撫海成以私造典籍罪向皇上告密。乾隆皇帝親自審查了《字貫》,見書中對康熙、雍正、乾隆等字沒有避諱,勃然大怒,認為這是大逆不道,罪不容誅,結果王錫侯被滿門抄斬。告密者海成及其上司也因未看出此書有避諱而受牽連,革職治罪。
這種現象一直延續到了民國初年。袁世凱搞了帝製複辟後,大肆實行避諱。北京煤鋪上原有的“元煤”兩字,都一概塗掉,因為“元煤”與“袁沒”諧音。“元宵”也成了“湯元”,怕真的“袁消”了,但袁世凱還是沒當滿三個月的皇帝就“消失”了。
封建帝王之所以避諱他們的名字,既有政治上的原因,又有曆史文化的原因。
從政治上看,封建帝王處於至高無上的地位,為了保持他們神聖、至尊的威嚴,連他們的名字也不許臣民隨意呼叫。誰要冒犯了,便是不恭、不忠、不孝,便要無情地進行懲罰。
從曆史文化的角度看,封建時代的中國臣民受曆史意識潛流的影響,對名字有一種迷信思想,認為說出了帝王及其尊祖的名字,便是對他們的褻瀆、輕視。
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官諱
北宋時,有個州太守名叫田登,為人心胸狹隘,專製蠻橫。因為他名“登”,所以,不許州內的百姓說到任何一個與“登”同音的字。誰要是觸犯了這個忌諱,便要加上“侮辱地方長官”的罪名,輕則挨板子,重則判刑。
一年一度的元宵佳節要到來了,按照以前的習慣,州裏要點三天花燈表示慶祝,州府的衙役貼出告示,讓百姓按時來觀燈。這次可讓出告示的小官感到為難,用“燈”字要觸犯太守的忌諱,不用“燈”字意思又表達不清。想了好久,寫告示的小官靈機一動,把“燈”字改成了“火”字。這樣,告示上就寫成了“本州依例放火三日”。告示貼出後,百姓們看了都很驚慌,以為官府要在城裏放三天大火,紛紛收拾行李,爭著離開這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