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規模特大的暴風雨突兀的降臨在亡靈沼澤之上,雨勢極為猛烈,簡直不像是降雨,而是一條條瀑布從天而降,騰湧直落大地;狂風一陣緊似一陣,一麵發了狂似的吼叫,一麵撕扯著所有的一切,將天和地都攪成一片混沌;驚天動地的霹靂連珠炸響,伴隨著一道道閃電在空中激烈交鋒,整個世界時而亮如白晝,電光飛閃;時而黑幕沉沉,宛如永夜,仿佛天穹中的諸神也展開了一場不屬於人間的惡戰。
對於雷寧所率領的突襲小隊來說,這場災難反而是件好事情,因為他們可以借助暴風雨的掩護,更隱蔽的接近白骨高塔,所以雖然全身被冷雨淋個透濕,卻沒有人口吐怨言。
或許巴布魯帕除外,但是他的抱怨從一開始就沒有停止過,顯然和有沒有這場暴風雨完全無關。
“哎,雷寧老爺,雖然虔誠的神職者是需要奉獻精神的,但是這種奉獻也要有個限度,畢竟神職者也需要先保護自己的生命,才能更好的拯救吾主的羔羊。”巴布魯帕騎在一匹格外高大的蛇皮獸背上,更顯得他身矬腿短,兩腳隻能虛懸半空。他把袍子整個遮擋在了自己的頭上,一麵抖落身上的雨水,一麵還不停嘴的嘟嘟囔囔。
“這麼個鬼天氣,放在人類諸國度,就是再大的仇恨,也要放下來罷兵休戰的。縮在自己的帳篷中,喝著熱騰騰的胡椒啤酒豈不更好?到這種地方來,冒著這麼大的雨……哎,雷寧老爺,您知道我這個人不會遊泳,更厭惡泥漿,何況泥漿裏麵還泡著這麼多的腐臭屍體!”
巴布魯帕就這樣一路唉聲歎氣的隨著突襲小隊一起前進,至於把這個家夥帶上的理由,說實話雷寧自己也不清楚,隻是有種感覺告訴他,應該這麼做才比較好。
除了聒噪個不停的巴布魯帕之外,其他人默默前行,一張張臉上都沒有什麼表情,雨水和汗水混合在一起流下來,讓他們顯得有些狼狽,但是每一個人的眼睛都是明亮的,裏麵燃燒著灼熱的火焰。
暴雨傾盆而下,亡靈沼澤的窪地都被淹沒,簡直如同出現了無數湖泊似的,原本黑鴉部落附近的高地也都變成了湖中的小島。好在突襲小隊的坐騎在這種環境下依舊能夠如履平地,蛇皮獸生長在亡靈沼澤,自然對暴雨並不陌生,而北境黑魘的深淵生物本能讓它在任何環境下都可以迅速適應,馬蹄踐踏著積水向前快跑,甚至還需要稍微控製一些速度,免得把蛇皮獸們給拋到身後。
“諸位,停一下。”最前麵的雷寧突然舉起一隻手示意,同時壓低聲音說。“前麵有亡靈守衛,人數不多,但是很麻煩,全部都是死亡騎士。”
這個消息簡直就是噩耗,死亡騎士的難纏程度人盡皆知,雖然突襲小隊的戰鬥力很強,但是想要瞬間消滅這些鎧甲厚重,又具有死亡鬥氣的對手卻困難重重。火焰是這些不死者的致命弱點,然而現在暴雨如注,沒頭沒腦澆得大家連氣都喘不過來,熾火膠之類的東西完全失效,火焰魔法的威力也被壓製到最低。
“怎麼辦?”這個問題如同一座大山一般擋住了突襲小隊的步伐,雷寧的腦海中瞬間劃過了好幾個念頭,甚至動過從城堡之心中召喚地元素的想法,然而無論哪一種辦法都不能保證迅速擊殺這些死亡騎士。
雷寧無計可施,其他原住民部落首領就更加一籌莫展,黑鴉女皇的表情倒是冷靜如水,看上去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然而當雷寧壓輕聲音向她請教的時候,這位精神領袖的回答卻簡單到令人隻能苦笑。
“神聖教廷的雷寧,預言中拯救沼澤的人,是你,不是我。”黑鴉女皇精致的麵孔上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辦法當然要你來想,我們隻要照著做就是了。”
“對,我們隻要照著做就是了。”黑鴉女皇的回答還是有一些效果的,那些正在絞盡腦汁冥思苦想的原住民首領一下子全都輕鬆起來,臉上放出光芒。“既然是預言中拯救沼澤的人,神聖教廷的雷寧當然能夠想出辦法來。”
於是雷寧的表情更加苦悶,直到巴布魯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哎,雷寧老爺,你究竟在發什麼愁呢?”這個矮墩墩的家夥抖動著頭上的雨水說,“我總感覺無論能不能迅速幹掉這些死亡騎士,都會被那些骨頭架子發現我們的蹤跡咧。”
他的這句話讓雷寧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很有可能,巴布魯帕,你提醒的好。”年輕騎士表示同意,“隻要亡靈生物被消滅,被遺忘者就會發覺,難道我們隻能從這裏展開突襲了?這恐怕將是一場苦戰。”
一場苦戰還好說,結果就更加糟糕。作為曾經與巫妖這種可怕的不死者交過手的人,雷寧深深體會到這些精通亡靈魔法的強敵究竟有多麼難纏。集中了沼澤各部落精英的突襲小隊實力無疑強大,尤其是黑鴉女皇,在探查術的視野中簡直如同一輪綠色的烈曰般爍爍放光。但是與遠方白骨高塔上的被遺忘者相比,卻立刻變得黯然失色。
實力上存在差距,如果還不能取得先手的話,這場戰鬥不用開始,就可以猜得到結果了。
“光明神在上,既然我們沒有辦法在不驚動那些骨頭架子的條件下接近,那就等到那些骨頭架子忙起來,顧不上我們的時候好了!”巴布魯帕聳了聳肩膀說。“既然那個什麼儀式具有可以汙染整個北境三分之一水源的可怕力量,發動起來一定不能被隨便打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