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暮春時節,百花爭豔,使人眼花繚亂,一對兒小鳥互相嬉戲,一切都是那麼美好……
“賤人!你有什麼資本竟讓父皇將你安排在如此美麗的宮室之中!”稚嫩的童音,說出來的話卻是粗魯萬分。
在花叢中的美麗宮室,一群衣著光鮮亮麗的孩童手握鞭子、狼牙錘等兵器,麵向一個跪著的女人。
女人的臉貼向地麵,青絲散了一地,也不難看到其中有些微微泛白,她的後腰弓了起來,右臂肘艱難地支撐著地,似乎在保護著什麼。
“還有你!雜種!”一個稍大些男童舉起軟鞭抽向女人懷中的東西,女人懷中的東西往裏縮了縮,唯一露出來的藍綠色鑽石般的眸子充斥著恐懼,那是個孩子。
女人依舊沒有露出她的臉,靜靜地倚著地,隻是雙臂緊了緊,用有些微弱卻充滿堅定的聲音說:“你們要打,衝我來吧。”
軟鞭抽到了女人的右臂,因疼痛,她的右臂無法繼續支撐下去,使她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然而她依舊護著懷裏的孩子,一聲不吭。
孩童們見沒有達到他們預想的那樣,怒火更旺,語言更加粗俗,“你有什麼資格同我們講話,你隻配給最下賤的囚犯舔鞋子,你這隻低賤的魔。”說罷,他們就使盡全身解數,用力地打被他們踐踏在腳底下的女人。
女人依舊沒有吭聲,咬緊牙關,她的嘴角滲出了血,也不知是被打的還是為了忍受巨大的痛苦將下唇咬出血來的。
“賤人,給我記住,以後少讓那頭小畜生碰我的東西!”領頭來鬧事的男童揪起女人的頭發,隨後用手重重地將女人的頭按到地麵上,隨後用腳踩了兩下才罷休,帶著人群浩浩蕩蕩地打道回府了。
“娘親……”女人身下的孩子爬了出來,怯怯地看向鬧事孩童們離去的方向。
女人吃力地抬起手,輕輕撫摸著孩子的頭,“影兒,沒事兒了。”
“娘親……”孩子的小手緊緊握住女人沾滿鮮血的大手。
女人踉蹌地拉著孩子站了起來,輕輕拭下孩子身上的灰塵,輕柔地說:“影兒可是要做太子的人呢,可不能太過依賴娘親呢……”
“影兒明明是女……”孩子很無辜地抗訴著。
女人打斷孩子的話:“原諒娘的自私吧,隻有你是男孩子,我才能繼續受寵……”她歎了口氣,“時間不早了,去睡覺吧。”
孩子默默地點了點頭,跟在了女人的後麵。
孩子知道,她的母親才不是那種輕浮的人,母親是想讓她像男子一樣堅強,這樣的話,就算以後母親不在了,她還是能很好的照顧自己,受的委屈也會少些,處理事情的能力也會強些,更重要的,母親是不想讓這江山斷送在那個殘暴的男童身上,如果再沒有一個優秀子嗣來替代他,太子、也就是下一任的皇帝毫無疑問就是那個男童,小小年紀便如此殘暴乖張,長大了該會如何變本加厲?
女人知道,自己的孩子聰慧善良又很成熟懂事,將來娶到她的人該是多麼的幸福!可是她的身份隻能潛藏在男裝之下,也許這一世,都不會有人知道這秘密……對於她的孩子,她真的很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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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晴天,女人抱著孩子坐在殿外的柳樹下,柳條拂在孩子的臉上,癢癢的,孩子咯咯地笑了起來,女人也寵溺的笑了。忽然,孩子像是想起了什麼,轉過頭來,忽閃忽閃的眼睛閃耀著好奇的光芒,“娘親,為什麼我的眼睛一隻是藍的,一隻是綠的呢?”
女人微楞,還是如實答道:“這,娘也不知道,但是陸大夫說,這是不祥的預兆,會給周圍的人帶來災難。”陸大夫原是一普通秀才,卻因有陰陽眼而直接坐到了五級大夫的位置上來,他心地善良,常為身邊的人算卦,自然,這孩子也不例外。
“會給他人帶來災難……嗎?”孩子輕輕重複著。“那麼,我也和娘親一樣,是魔嗎?”可是我眼睛的顏色和娘親並不同呢。
“不,你是半魔半仙,是魔的高貴血統呢。”女人笑著摸了摸孩子的頭。
“半魔半仙?那娘親是什麼魔呢?”孩子歪著頭,逗弄著眼前柳條上的小毛蟲。
“娘是心魔。”女人看著孩子可愛的表情,指了指孩子的心口處,“我就居住在這裏喔。”
“是的!”孩子從女人懷中掙脫,在女人麵前站得筆直,鄭重地指著自己心口,“娘永遠都在這裏。”
女人低下了頭,努力不讓孩子看到自己的眼眶已經濕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