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二師占領天津總工會和工人糾察隊總指揮處,接著,查封或解散革命組織和青聯黨進步團體,開始了瘋狂的搜捕和屠殺。
警衛營營房,張恕聽著外麵的槍聲悶頭不語,他雖然被強留在了共和黨陣營中,但他仍是一名青聯黨人,因此他無法成為一個純粹的軍人。
“嘀鈴鈴.....”
張恕接起電話,秦武命令式的聲音從電話中傳出:“張營長,司令命令警衛營抽出一個連,由你帶領,現在出發,協助二師抓捕青聯黨首要份子!”
“我我我我....”張恕糾結著聲音,說不出話。
“明白了嗎?執行命令!”秦武聲音重了起來。
張恕隻得大聲道:“明白,是!”
啪地扔掉電話,張恕見一眾部下都在望著自己,心頭火起,惱道:“都看著我幹什麼!”
一名警衛壓抑不住激動,道:“營長,我們是不是要圍捕青聯黨啊,要不要帶重武器啊!”
張恕被這句話激得暴怒,他指著那名警衛的鼻子,大罵道:“帶重武器幹什麼,有必要嗎?”
警衛被他推得連連後退,張恕的聲音也越來越高:“我問你,帶重武器幹什麼,你要幹什麼!”
大家被張恕吼得呆了,有一部分人聯想到他是粵軍出身,多少能理解他此刻的心境,那是一種背叛組織和信仰的負罪感,無奈的是,這種罪惡感百分之九十的軍人都經曆過,也包括軒上將。
大胡同一扇木門前,張恕伸出雙手,做出一個推的手勢,身後警衛立刻一擁而上,踹開木門,無人一組對裏麵的小巷展開搜索。
“快點!隻許抓人不許開槍!”
“這裏,這裏,還有這裏!”
“記住啊,不許開槍!”
張恕一邊指揮著抓捕行動,一邊對警衛們下了不許開槍的死命令,一批又一批警衛衝進小巷,粗魯地踹開一扇扇木門,手中的步槍始終未發一彈。
可巷子外麵的槍聲卻響了起來,張恕拔腿跑到門外查看,二師的官兵一邊開槍一邊從他身邊經過,伴著那步槍手槍和機槍重疊的節奏,不知有多少青聯黨人中彈倒地。
老人,婦女,學生,工人.....
張恕隻感覺天都暗了,一瞬之間,天地失色,他站在原地不停地暈頭轉向,和他穿同樣軍裝的士兵正在對青聯黨人開槍,根本不是抓捕!
而是屠殺!
晚上,兩輛卡其軍車快速地駛入了一棟空曠的圍牆,同時有大批被捕的青聯黨員被從車上拖下,他們戴著手銬和腳鏈,叮叮當當發出一陣金屬的碰撞聲。
秦武帶著一隊士兵全副武裝地走來,對正在指揮集合的張恕道:“張營長,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把人交給我們!”
“快點,快下車,聽見沒有,趕緊下車!”
張恕還沒來得及回應,秦武身後的士兵已經衝到車前,把剩下一部分青聯黨人趕下了車,完全是對待死刑犯的那一套,如有人不慎跌倒,還會遭到槍托擊打。
“站起來,快走!”
“趕緊走,走快點!”
不多時,戴著鐐銬的共和黨便被排成了四列,他們麵對著舉槍的共和黨士兵,緊緊地攥著拳頭,振臂高喊道:“青聯黨萬歲,青聯黨萬歲!”
張恕驀然驚醒,這是要槍決的陣勢,他不顧一切地向秦武衝去,他忘了自己已是共和黨的一員,忘了軍人服從命令的天職。
然而,就在張恕剛剛拔出手槍的時候,秦武的槍已經抵在了他的頭上,厲喝道:“站住,你敢背叛司令?”
一時間二師一營所有人的槍口全對準了張恕,警衛們卻不敢妄動,一邊是他們的營長,另一邊是軒上將的親信副官,他們都緊張到了極點。
張恕看著那些端槍的士兵,懵在了原地,警衛連長趕緊擋在了張恕和秦武的中間,其他警衛再不敢有半刻猶豫,幾個人一起把張恕給拖走了。
二師的士兵又重新反過身去,槍口一致對準高呼不止的青聯黨,隻聽秦武一聲令下:“就地正法,開槍!”
“啪啪啪啪啪啪啪.....”
這一天,被稱為血腥的“410清黨慘案”,在慘案後3天中,天津青聯黨員和革命群眾被殺者300多人,被捕者5000多人,大批青聯黨基層成員被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