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義鎮。
趙宅門前,一群蒙麵的土匪高舉火把,不停地有人從庭院裏搬出財物,門前躺了幾個被打死的家保,一個身穿綢緞麵的鄉紳跪在門口,他叫趙長富,是方圓百裏內最大的土豪,也是三義鎮的鎮長,家財萬貫,良田萬畝。
一眾下人也全都跪著,還有他的兒子,可是麵對著這樣一群土匪,縱然有再多的錢財,也逃不過被人魚肉的下場,花錢請來的還鄉團還沒見著土匪的影兒,就先自己跑得沒了影,那些鎮中的駐軍更是可惡,竟然被土匪拉上了山, 可憐這一鎮的百姓全都遭了秧。
“哈哈哈!弟兄們,跟著我王老三,什麼都有了!”匪首抓起滿手的珠寶,放聲大笑。
土匪們也開心地舉槍叫好,若在以前,他們還不敢這麼猖狂,現在的宣政府連最後的地盤都快守不住了,哪裏還顧得著剿匪,於是乎,這些土匪們便殺下了山來,惡貫滿盈,殺人越野。
“還有嗎?全都給我搬出來!”匪首把珠寶往天上一拋,土匪們立刻哄搶。
“大哥,還有個女的!”一個土匪從門內抱出了趙長富的閨女,那女子拚命掙紮,卻顯得那麼無力。
匪首一看這女子有幾分姿色,眯著眼道:“帶過來,押回山寨去孝敬大哥!”
“放開我,放開我,爹,快救我,哥,救我。。。”女子嘶聲哭喊著,哀求著。
趙長富忍不住了,他剛剛站起來,他的兒子已經撲了過去,一拳打倒一個土匪,口中不停道:“放開我妹妹,把她放開,你們這群土匪!”
趙長富對著匪首連連作揖道:“放了我閨女吧,大人,放了我閨女吧,你要錢都給你!”
“老東西,我今天不但要搶你的女兒,我還要你的財物,還要你的爛命!”匪首一腳踢出,趙長富頭撞在了門框上,不知生死!
趙長富的兒子急了,伸手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就要跟匪首拚命,兩聲槍響後,他也倒在了地上,下人和管家全被嚇傻了,擠在一起哭喊一片。
“爹~哥~”
匪首一把扛起哭喊的女子,帶著滿載贓物的匪眾離開了三義鎮。
天黑的極靜,鎮子裏的百姓都不敢出來,趙財主雖然和鎮民們階級立場不同,但人家畢竟出錢請來了還鄉團,除了鎮壓農會運動,也是為了保護鄉親們免遭匪害。
大家鄉裏鄉親的,他趙長富年年收租,卻也壞不過土匪啊,幾個膽大的莊稼漢子就自發地走了出來,挖個坑弄個景的,想著先把趙家人埋了再說。
“快快快,還有氣!”一個漢子見趙長富喘了口氣,連忙把他扶起,順了順胸口,沒過一會,趙長富竟自行扶門站了起來。
鄉親們看著他一搖一晃地走到兒子屍體旁,那種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涼,此刻全都印在了他的皺紋裏。
鎮東頭忽然傳來一陣狗叫,大家紛紛傳遞著一個消息:“革命軍來了,革命軍來了!”
老百姓聽到革命軍這三個字自然是高興的,可對趙長富來說,簡直就是雪上添霜啊,老管家踉蹌了幾步,哀聲道:“這是什麼世道啊,剛走了土匪,又來了革人老命的軍隊,老天爺啊!還讓不讓人活了!”
於宇軒騎著馬走在前麵,圍觀的百姓讓出了一條路,他勒住韁繩,看著趙府門前散落的屍體,目光在趙長富身上微微停留,最後落在了趙府的牌匾上,一個小時前這裏發生的一切,都在他腦中形成了映像。
趙長富身子一顫,渾濁的眼睛精光一閃,他幾步跪在軍馬前,哀哀求道:“長官,老朽的閨女讓土匪給擄了去,老朽願意傾家蕩產,求長官把玉秀救回來!”
趙長富一邊說著,又重重叩了兩個頭,李煒看得心酸,就想將他扶起,但見師長沒有反應,他剛剛邁出的一步也就退了回去。
於宇軒從馬上落下,也沒有去扶腳下的老人,握著馬鞭步履輕盈地進了趙府,李煒趕忙搶出一步,把趙長富扶了起來,安撫道:“老人家不要擔心,我們師長不會坐視不理的,你的閨女有救了!”
趙長富聽完對李煒作揖道:“多謝長官了,老朽就剩這一個閨女,千金散去也願意!”
說完,他又對一旁的管家道:“去準備一萬人的夥食,家裏存糧不夠的話,就從鄉親們借一點,日後我趙長富雙倍奉還!”
“老人家客氣了!”李煒跟在趙長富的身後進了大門。
齊書恒抽了抽鼻子,對孫大彪打趣道:“哎我說老孫,回頭你跟師座說說,讓他把李團長留在趙府做上門女婿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