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係勢力邊緣,嘉峪古城。
晚霞近黃昏,風雨仍沒有停息下來的意思,一如他永遠無法停止的傷心,驛家酒樓,淡藍色的窗簾,靜謐,卻又淡淡的憂傷,雨落的聲音,一點燈光,卻是痛不欲生的心境。
那飄進的雨花,他捧起,苦苦尋覓,哪朵是她?
白色的貂絨大床上,淩珊兒靜靜地躺在那裏,蝴蝶微憩般的睫毛輕輕翹起,就像睡著了一般,美麗而又恬靜。
於宇軒坐在床榻邊上,用手輕觸那張安睡的容顏,他無法去習慣她此刻的安靜,輕聲笑語曆曆在耳,習慣去摸出一支煙來,然後,他再次看到了淩姍兒暗色軍裝微微隆起的小腹,多麼淒涼的一幕啊!
胸口猛然間氣血激蕩,血氣如洶湧浪濤一般翻滾起來,那彈至心脈的舊傷,瞬間斷裂了開去,一股鮮血從口溢出。
心,在痛中死去了,他捂著心口,喘息良久。
他該拿什麼去承受這樣強烈的心痛,就連每一秒的呼吸都會讓他迸沁出冷汗,嘴裏的香煙反複試了很多遍都沒有點燃,原來已經被血水打濕,濕了的香煙是無論如何也燃不起來的,他把手伸向腰間,摸到的不是煙,卻摸到了腰部的佩槍。
也許吧,隻有這樣才能終結這淒絕的死別,這是於宇軒腦海中此刻最後,也是唯一閃過的念頭,他哽咽著抽出了佩槍,慢慢對準了自己的心髒,反正那顆心,在前一刻就已經死去。
門外,是誰在守候?此刻見他心生死念,她再也安奈不住,悄然出現在他身後,輕輕地地握住了他的手,輕輕地卸下了他手中的槍。
他緩緩轉身,向後望去。
身後,是段詩婕清冷的孤單,窗外雨落的靜謐中,她默默地迎著於宇軒看來的目光,臉色依舊蒼白,縮緊握槍的手,時光飛速倒帶,眼前的男子再也不是十年前的男孩了。
那一瞬間的對望,不知又是怎樣的心酸?
於宇軒臉上的表情,漸漸冰冷,連最初的痛楚傷心,也漸漸消失,隻有冰冷,也就這麼冰冷地轉過了頭去,重新看著床上靜躺的淩姍兒,那淡粉的櫻唇,像是等待心愛人的親吻,永恒了美好的表情。
於宇軒緩緩吻了下去,卻像是被針刺了一般,本能地向後一縮,觸唇冰冷,他怎敢去相信她已經是一具沒有溫度的屍體,溫軟纏綿的柔情恍如剛才。
然後,他慢慢地將淩姍兒的上半身抬起,擁抱在自己懷中,他的身子微微顫抖著,不知是不是因為感覺到了淩姍兒身上的冰冷,還是想著,要將這冰冷的身軀,用自己的溫暖去焐熱,他用生命愛著的女人,還有他未出世的孩子。
段詩婕默默看著他做的一切,沒有阻止,在她美麗的臉上,又多了幾分淒涼。
“我年幼時,幸得你和段大帥相救,才得以活到現在!”於宇軒的聲音,突然從雨聲中傳了過來,那雨,仿佛是沉澱著傷心的旋律,伴著他緩慢的聲音,就像每一個字,都在他心間冷卻了很久,才慢慢吐露出來。
段詩婕悄悄走近了他,而於宇軒的身子保持不動,依然還在為淩姍兒整理著亂了的發絲。
“是你帶我回了青峰城,收留我,栽培我,你的恩情,我一輩子也還不了,那時,我就這樣想著,我的生就是為了報答你!”
“報答你啊,用我這一生,用我這條命!”
“嘿嘿。。。”
於宇軒慘淡的笑,身子搖晃了一下,不知是不是因為舊傷發作,有些支撐不住,段詩婕臉色變了變,伸手前去扶他,可是她的手才碰到於宇軒的身子,於宇軒卻向一旁移開了一些,冷聲道:“別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