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宇軒護著皇浦明月躲在廚房通道的拐角處,從槍聲上判斷著對方的位置,他每次一抬手,必定會有一名宣政府要員中彈倒地,此次他下達的是無差別攻擊命令,不管賓客是何種身份,國籍,男女老幼,一律射殺,目的隻有一個,在最短的時間內結束戰鬥,寧可錯殺一千賓客,也要把宣政府核心要員一網打盡,讓宣政府的軍政係統陷入癱瘓。
一張被推翻的桌麵上遍布彈孔,上麵還嵌著兩把菜刀,皇浦中正躲在桌子後麵看著身邊的部將接連地倒了下去,大多數要員都是文人出身,又是前來參加婚禮,根本沒有攜帶槍械,能開槍還擊的也隻剩下了牆邊上的禮兵,人數還不到一個排,隻怕最多用不了二十分鍾,被前後夾擊的賓客便會全軍覆沒,難道我皇浦基業真的要斷送在這裏了?
皇浦中正悲蒼一笑,抬槍便要自盡,部下見了連忙阻止,搶下了他的槍,勸聲道:“藏司令也許正在來的路上,總統萬不可自輕性命,如果您有什麼不測。。。”
那名部下剩餘的話卡在了喉中,腦袋向後一仰,伏在了地上,也不知是哪裏中彈,眼見是活不成了,皇浦中正呆愣了好久,突然拽過一個部將的脖子,低沉而鎮定地道:“萬一我有什麼不測,務必要把明月給我救出來!”
那名部將哽咽著聲音道:“放心吧總統,我等就是拚死也會把三小姐救出來的!”
另一邊,皇浦明月雙手抱著膝蓋,仿佛在看著一場無聲的黑白電影,靜靜地看著他更換彈夾,靜靜地流淚,淚水不停地往下滴落,流完這一生的眼淚。
皇城舊址,老宅禁地前。
老馮和舵把子們手持盒子炮,一邊向前走,一邊對著老宅打光了子彈,更換彈夾,繼續射擊,子彈射穿了房門,紙糊的窗戶,裏麵若是有人,此刻怕是也被打成篩子了。
又射光了一夾子彈,老馮等人全神戒備地朝著老宅摸去,按理說以這些人的身手對付一個前清大內侍衛應該綽綽有餘了,但出於慎重起見,於宇軒還是給每人都配備了手槍,確保每個環節都做到萬無一失,祁門酒樓那邊就可以再無顧慮地甕中捉鱉了。
經過一顆雲杉樹時,老馮停了下來,不知是什麼東西正從樹上如雪般飄落,其他人也都察覺到了異樣,紛紛止住腳步,看著那落下的飛絮,老馮虛空一抓,將掌心收於眼前,攤開一看,奇道:“這是。。。鳥毛?”
突然之間,老馮忽地睜大了眼睛,就好像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間凝固了,心髒劇烈地跳動了兩下,停止了血液的輸送,一動不能動,似有一道黑影從樹上落下,那雙陰寒的眼眸距離老馮那麼近,帶著無比的寒意,幾乎要貼在他的臉上。
其他舵把子也如同木樁般靜立不能動,黑影飛快地拂過他們的肩膀,黑色鬥篷像一隻蝙蝠的翅膀,身形鬼魅地落在十米開外的地方,朝著祁門方向飛快掠去。
朱雀門西大營軍部,童建軍可以清楚地聽到城外傳來的槍炮聲,不隻是玄武門,幾乎在同一時間,北津城各處都發生了武裝暴動,正常來說,上峰的命令早就應該傳達下來了,可到現在為止,作為城防軍守備軍長的他卻連一個電話都沒接到,要不是石天賜那番口苦婆心的勸說,恐怕他現在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軍座,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啊,淩小姐還在外麵等著呢,你倒是表個態啊!”石天賜看著他猶豫不定的樣子,也跟著暗暗著急,這場博弈完全是由段係一方發起的,對淩係而言又何嚐不是一場賭博呢?唯一不同是,前者是主動出擊,後者是被人拖下了水,出力討不到便宜不說,還平白惹來一身腥,實屬無奈。
童建軍此刻也頂著不小的壓力,他可以把這位異己勢力安插的臥底關押起來,以繼續對皇浦中正盡忠,也可以應勢起義,歸降段係,或者幹脆率部投靠淩係,也是上上之選。
他糾結在陪葬,歸降和投靠三方陣營之間躊躇不定,或許在他心中早已有了打算,隻是缺少一個人或一件事讓他做出選擇,而助他下定決心的人已經推門而入。
“敬禮!”
衛兵一聲致敬,童建軍立刻站了起來,也向那人敬了一禮,裝出毫不知情的樣子道:“藏司令,城內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槍聲響得跟過年一樣,你聽不到嗎?發生了什麼事還用得著我說嗎?”藏長生語氣不善地說完,也不看他,徑直向電話走了過去。
“司令,我在這等了一半天,總統府那邊一個電話都沒來,你這是要打給哪啊?”童建軍見他拿起了電話,就想套點話出來,如果宣政府真有可能覆滅在這北津城內,他必須盡早向段淩兩係靠攏。
藏長生身負警備北津城的重要任務,並沒有去出席婚禮現場,一直坐鎮在城中心的警備司令部,十二點以前各處哨崗一切如常,就在十二點剛過的時候,他忽然聽到玄武門響起了機槍的聲音,遂命人前去查看,來人回報說玄武門正在遭受關北軍的攻擊,城下有大批的宣軍被打得落花流水,進不得城,他這時才得知承德已經失守,意識到要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