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這般地一通多想,晚自習的鈴聲便是不合時宜地從走廊的盡頭響起。
整棟教學樓慢慢地由喧鬧轉而安靜下來。
今天是數學老師值班,意外地要來次小考。
是覺得高中的數學似懂非懂的,加上這次的試卷難度係數不算大,所以做著挺有勁頭。再等算完試卷,一抬頭往身邊一問,已經是第三節晚自習了。
先不說菠菜被揍沒揍的事情,就單是我和他已經很久沒有好好地聊天了,也要去看看他。遂晚自習一下,我就直往他們宿舍奔。
此刻已是初冬時節,一陣不大的冷風撲麵襲來,將我全身上下灌了通透,我緊了緊單薄的衛衣,忍不住齜牙發出“絲絲”的聲響。走過路燈的時候,我站定腳步,平暢呼吸裏呼出的一團白氣的剪影,交彙著昏黃的光線越發地清晰起來。
我深吸了口氣,朝著宿舍樓走去。
菠菜班上宿舍的燈是開著的,可就沒看見一個人。
我站在空曠的走廊上,想著是繼續等下去還是另找個時間再來。百般無聊,視線遊走在走廊盡頭的樓梯轉角,期望他能出現,又時不時地往樓下延去。
一條星光組成的光帶蜷曲在漆黑的夜空中,在這略帶冰冷的冬夜裏顯得格外光亮。濃雲蔽月,朦朧的月光就這般隨意地傾瀉而下。從四樓遠望而去的村落裏,燈火此起彼滅。
菠菜在我將周邊視線所極的地方看遍後才出現。
“那麼久才上宿舍啊?在搞什麼?”我手放在走廊護牆上,像按鋼琴上的黑白按鍵般彈跳著。
“沒怎麼,就晚了點。”菠菜道,言語中透著極大的疲憊感。看著整個人很萎頓。說完就進了宿舍。
“哦。”我說,“林宏銘呢?”看他這樣子我一時也不好問其他。隻好先扯這些鳥事。
菠菜沒有立即答話,而是一下坐上了自己的床鋪,然後直挺挺地往床上一躺,道:“不知道。”
“吊。”我也坐到他的床鋪上,伸手往他胳肢窩一撓。菠菜一下又“哈哈”大笑起來。不住地求饒。我停手,他臉上的神色還是和剛才那樣。
“怎麼哭喪個臉?”我摸著他床鋪上的涼席,“還不鋪點東西,晚上睡覺很冷的。”
菠菜起身,長歎一聲,雙手使勁地在臉上搓了兩把,道:“今天回家拿了的,還沒有來得及鋪。”我看到了他左手腕上的擦傷。鮮紅的血痕還閃著光。說完走向了櫥衣櫃,“你今兒那麼有空?”
“沒,我晚自習的時候聽胡過講你今天和人打架了。”說著,我看著菠菜,他正在開鎖,看也不看我,隻是輕輕地“嗯”了聲。我繼續道,“和誰?為什麼事?”
“碰——”
鎖開後,菠菜奮力地把櫥衣櫃的鐵門拉開往旁邊的櫃子撞去,拿出一瓶沐浴露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乳白色的沐浴露從變形後產生的缺口裏慢慢地流了出來。
“發瘋啦?”我平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