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衣服,洗過一次就回不到這麼白了,她一直跟隨著那一抹白,像是一種上癮。可某個雜誌上不是說嗎,喜歡就是一種癮,當你發現上癮時,你已經戒不掉了。
在食堂裏,她總能看到那抹白色的影子,就算她沒有下意識的去找,可一眼望去,視線自然就放在了他身上。
上體育課時,她也總是追逐著那一抹白,看著他被他班裏的同學邀請了好久,才同意去打籃球。她就會乖乖的坐到一邊看著,他竟然是一個一點不愛出風頭的男生。籃球場邊總會坐著一群女生,男生多半鬥誌高昂,接到球就使勁往籃筐裏扔,可是他不這樣。
哪怕是在下課十分鍾,她也在關切著。高一時還隻是按照中考成績分班,學校的分班還沒有安排,她所在的班級,恰好離洗手間最近,一層樓的學生都得從外麵的走廊走過,她隻需盯著那一扇窗,一天之內,總能看到他幾次。
像瘋了一樣,她這樣形容著自己。喜歡嗎?喜歡他什麼?
那時年級上好些女生已經蠢蠢欲動,聽說去他班級看他的女生都無數,好些還給他買了禮物,他全都退回,不接受任何人的禮物和好意。她聽到這些傳言時,又開心又不開心,開心的是他是一個不隨便的人,不開心的是他這樣的人,應該很難接近吧?
直到她時時刻刻追逐著那一抹白,上了癮之後再也戒不掉。
高二的時候,學校分班了。程羽菲猶豫了很久,還是放棄了她更擅長的文科,隻因為文科和理科不在一層樓。她的運氣好,那一年市裏對教育這一塊管得十分嚴格,嚴禁學校按照成績分班,不準歧視任何學生,甚至為此還派人到各個學校視察。就這麼的,她竟然真的能與安亦城念一個班。
夢想成真的一種說法是,你一直默念著自己的夢想,一直念著,當你睜開眼,你的夢想就會成真。
她睜開眼睛,安亦城還睡在她身邊。她突然就想哭,不是傷心,更不是難過,當然也不可能是喜極而泣。她曾經最大的夢想便是能和這個男人在一起,同他生兒育女,甚至一向被視為聽話懂事的她也為了他與父母爭吵。他其實什麼都沒有為自己做,隻是這個名字卻伴隨了她整個青春。
她想到自己因為一道物理題怎麼都解不出來,又不敢當著同學的麵哭,隻好趴下來,無聲的掉淚,然後在那本物理練習冊上瘋了一般的寫著某一個人的名字,那個刻在他心裏的名字。
她一直都明白在一個道理,他從未求她為他做什麼事,一切都是她心甘情願,於是他有沒有回應,都與自己沒有關係。原本就是自己與自己談的一場戀愛,戀愛的名字叫獨角戲。
程羽菲無聲的笑了起來。
住在她隔壁家的那一對夫妻有一個小女孩,女孩很可愛。有一次女孩的媽媽告訴女孩電視上很多東西都是電腦攝影的,比如小女孩很喜歡的一隻小狐狸,也是電腦後期製作的。小女孩就拉著她媽媽的手問,“媽媽,等會兒那個肯定也是電腦攝影的,對不對?”
女孩的媽媽很好奇,看了一會兒發現是男女主角一起走到了床邊,其實就相當於關燈睡覺,隻是多了一個親吻而已。
女孩的媽媽有些詫異,問為什麼。女孩看著媽媽,“因為他們在做夫妻才會做的事。”
夫妻才會做的事……程羽菲那天也被請去吃飯,她空閑的時候會為小女孩補課之類,因此那家人很感激她。程羽菲無法說出在這個社會上這些事早已經變成並非夫妻才會做的事,心裏竟然那麼難受,而別人僅僅為現在的小孩早熟感到不可思議,她卻僅僅在哀悼那些不再純粹了的事。
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無聲的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