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冬天的夜晚,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百花鎮全部停電了,隻有街道那邊,基督教那台唯一的柴油機在發電。突突突突突突……機聲使得小鎮更顯寂靜。漆黑的天地之間,唯有那邊的基督教教堂,燈光格外璀璨。
在林安福家洋樓的臥室裏,透過朦朧的窗玻璃……借著燈光,依晰可以看到教堂灰白色的屋頂。
在蒙著一層霧氣的玻璃麵上,麗朱用指尖擦出一個透明的“十”字,與遠處教堂頂的“十字架”遙相重疊著,教堂的燈光變成幾朵亮黃,浮在“十”字周圍。
在冷瑟的冬夜,麗朱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後用纖長的手指摹著燈光,在霧氣朦朦的玻璃上,畫出幾團宛如花朵的圖案。……教堂的亮光從玻璃透射進來,消失在她漆黑的臥室內。
黑暗的空間使得臥室仿佛無邊無際!
透過玻璃上的“十”字,麗朱望著遠處的教堂,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就像是天際邊那起伏的山巒,正一天天的變化著,想到這些,麗珠就覺得自己非常孤獨。
“麗珠,趕緊睡吧,明兒還得早起呢”林安福的聲音忽從隔壁傳過來。
“嗯......”麗珠回過神答道。
“快睡吧!外麵都結冰了,夜裏冷著嘞”每次聽到父親關心自己,麗朱就感覺到有一股暖意在體內流竄,麻酥酥的把她感動著。
“也許,是自己剛才咳嗽的聲音,不小心告訴了父親自己還沒睡!而母親大概早已睡熟了吧.....”
麗珠總覺得母親不重視自己,即使偶爾“關懷”,也像是“例行公事”。麗珠覺得,這世界上隻有父親是真心愛自己的。
“我這就睡,爸爸!......”麗珠親切地回答父親。
窗外,放眼望去,基督教堂房頂的燈通宵不滅。麗珠側過臉,在窗玻璃下方,用手指畫上了:“12月17日”幾個字。
寫日記是麗珠多年以來不變的習慣!12月17日,是百花鎮入冬以來最寒冷的一夜,麗珠從早到晚都未出門過。在朦朧的玻璃上,一個透明的十字架,幾團花案,就算作是今天的日記,也是麗朱自己在百花鎮寫的最後一次日記。
18日早晨,百花鎮落了白乎乎的一地寒霜,近9點鍾時,太陽竟奇跡般地爬上了山頭。一會兒,陰地麥苗上的白霜便消融了。
透過車窗,林安福注視著牆上的陽光,靜靜等待著,要來幫他搬家的車隊。林安福穿上風衣,仍覺得寒氣襲人。便把空調按鈕使勁摁了一下,熱氣從腳下往上彌漫開來。隻一會兒,車內就悶熱起來,他又勾起電動按鈕,把車窗打開,一股清冽的空氣便湧了進來……
林安福聽到幾聲汽笛遠遠的從城門口傳過來,過了一會兒,有幾輛轎車繞過狀元故居,在院牆外的磚地上停下來:
“安福哥……”吳老三和他吸“白麵”的兒子吳勇下車走過來。
……12月18日是喬遷吉日。楊安福賣掉煤礦和機焦廠後,要在這一天舉家搬往省會林城的花園別墅——-“香謝麗舍”長住。
地處滇黔邊界上的百花鎮,距省會林城有四千多公遠。替林安福搬家的車隊,從百花鎮出發,要經過“四縣一市”(普安,關嶺,晴隆,鎮寧和安順市。)才到林城。
山國的公路曲曲彎彎,一輛豐田霸道領著車隊謹慎地行駛著。
A牌號的奧迪車內,煤炭局長與自己的開車師傅談論著糟糕的天氣,師傅始終認真地附和局長的每個觀點,目光卻盯著前邊泥滑的道路。他的手和腳很認真地履行著他的職責。這路外邊的山穀可深著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