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底大慟,萌生出一種很不祥的感覺。這種恐懼的感覺,隻有在他母親臨走的時候才有過。
關鍵是,手術室裏這個女子是因他而死、替他而死的。
這件事無疑在他的心間釘上了沉重的囚龍釘、十字架,梗在那兒,一時一刻如何過得去?給他帶來了莫大的打擊。
李景明的心裏被哀痛充斥著,煩躁不安,折騰得他來回地走動。他沒有心思坐到椅子上,腦海中總是浮現著杜小會胸口那個殷紅的血洞,像死神的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過他。雖然子彈不是射在自己身上,本應該是射在自己身上的。他的心頭比被子彈洞穿更疼痛,更難受,隻有默默地祈禱。你一定要堅持下去,一定要等到手術成功的那一時刻。
手術室的大門,卻一直無聲無息,絕情地關閉著。
羅刹都有十條命,你到底是死是活啊!
李景明被折磨得六神無主,潛意識地摸出手機,打電話給曽昭展。
現在是淩晨三點鍾,曽昭展在大床上睡得正香呢。一接到他這個午夜凶鈴般的電話,以為是自己在做噩夢,驚得差點蹦起來,“你說甚嘛?!老弟,杜小會死啦?!你在人民醫院……”他斷斷續續的叫著,真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直到確認了以後,他電話也沒顧得上掛斷,直衝著曾瑜的房間喊道:“寶寶,快起來……寶寶,出大事啦不好啦!”
他的驚惶,讓李景明在電話裏頭聽得清清楚楚的。
父女兩個以最快的速度趕來了。這是史上最難得出現的狀況。
一隻眼睛掛滿了血淚,一隻眼睛閃爍著晶瑩。
這都是真切的。
曽昭展心裏很清楚,此刻無需多言、所有的安慰和勸解都是蒼白的,隻是默默地拍了拍他的臂肩。他走到一邊,也不管現在是不是深更半夜,掏出手機就打電話給衛生局局長,讓他和院長馬上趕過來,組織專家會診,自己醫院沒有,就去市裏調、省裏調,務必盡最大力量把女英雄的性命從鬼門關上奪回來。
見土皇帝發硬話了,哪敢有一刻的拖延,一幹人很快就跑過來了。
“我們重安出了一個除暴安良的女英雄,現在命懸一線,你們就眼睜睜看著她流血犧牲?在這個緊要關頭,你們還有心思睡大覺?!”他劈頭蓋腦就是一頓剋。
這些人知道擔子壓下來了,自己的責任重大,唯唯諾諾哪敢出聲。
曽昭展一再強調,必須保證,讓英雄流血不流淚,這是硬指標!必須把這個艱巨任務當作戰鬥任務,給我漂漂亮亮地完成。人家是活著交到你手裏的,如果你們搶救失敗的話,嘿嘿,養你們還有什麼用?!你們一個一個的,都要釘上曆史的恥辱柱,都給我就地免職,還要追究重大責任,一個也跑不了。
官大一級壓死人啊!縣委書記的話語、像棒子一樣、毫不客氣地敲著他們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