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我們縣民政局,對孩子們有救助嗎?”
小葉的父親病死了,死了好幾年,她的母親是四川人。這一家子六口人,上有老下有小的,隻有她一個勞動力,負擔之沉重,可想而知。他一個女人,如何支撐得起。第二年,她就回了四川娘家,從此再無音訊。
小葉還有一個哥哥,讀書成績很好。自從他的母親離開家以後,他們兄妹幾個的學費沒有著落。作為老大,他隻能輟學了,小小年紀,就入贅到鄰村,現在廣東打工。年紀小,加上沒讀多少書,自然收入很微薄。
“縣裏的民政局來家裏慰問了解過,他們想救助,可是孩子們不符合孤兒救助的條件,說是孩子的母親還在,唉!”小葉的奶奶說,“小葉,你去尋弟弟回來……這孩子呀,怕生。”
小葉的弟弟,內心像這古井一樣封閉,對這幾個外人很是抵觸,沒說一句話,見了一麵之後,又不知道躲到哪裏去了。聽小葉說,他很少說話,讀書卻很用心,成績不賴。
她的爺爺奶奶,兩個耄耋老人,被貧困、疾病與絕望,拖得不成樣子。它們就像魔鬼一樣,一點一點地吞噬著他們的生命,充斥在每一個毫無亮光的日子。沒救助、沒田地、沒力氣,難以想象他們都吃什麼,那一口鐵鍋黑黑的,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樣維持生活的。
所以,村上春樹說過:“所謂人生,無非是一個不斷喪失的過程。對您的人生很寶貴的東西,會一個接一個,像梳子豁了齒一樣,從您手中滑落下去。取而代之落入您手中的,全是些不值一提的偽劣品。體能,希望,美夢和理想,信念和意義,或是您所愛的人,這些一樣接著一樣,一個人接著一個人,從您身旁悄然消逝。而且一旦消失,您就再也別想重新找回,連找個代替的東西都不容易。這可真夠嗆。有時簡直像是拿刀子在身上割,苦不堪言。”
李景明沒辦法不心如刀割。
“這是一千多塊錢,你們先用著吧,以後我們會經常來看你們的。”
他掏出包裏剩餘的所有的鈔票。他已經忘記何俐說的盧旺達了。
“小葉,要記住這些恩人啊!”她的爺爺奶奶,拉著小葉,千恩萬謝。他們戰戰兢兢地接過這些錢,手還在發抖,感動得老淚縱橫。
“唉,最苦最可憐的就是這姐弟倆。爺爺奶奶年齡大,身體又不好,萬一有什麼事該怎麼辦,兩小孩真的是無依無靠了……這兩姐弟,尤其是弟弟,還需要我們花時間多接觸多關懷,讓他能接受我們,從而真正走進孩子們的心裏,成為讓他信賴的人。就從這一學期開始,我會要這些雙孤和事實孤兒的小孩,每星期都打一次電話給我,養成好的學習和生活習慣,樹立起勇氣。”告別以後,何俐說。
小葉一直把他們送過山坳。眼巴巴地望著他們的背影,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