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對方這句問話,那兩名斥候仿佛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居然哈哈哈大笑起來,幾乎笑得眼淚都要落下來。他們並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隻是很堅定地說出了八字營訓:“黑營陷陣!有我無敵!”
“有我無敵!”就在這鏗鏘的呼聲灌入人們耳中時,雖隻兩人,卻讓人錯以為鋪麵而來千軍萬馬。南明人愕然,這便是黑營,這是三十年間以八百眾力敵十萬韃靼騎兵的人間凶器。雖然力不及修行人,但殺武氣勢,卻足以傲視天下。
“黑營陷陣,有我無敵!殺!”
轉眼間。血紅了雙眼的兩名斥候已如餓虎般撲上,吳畏的步子小心地挪動了一下,從外圍閃到了最裏麵,距離南明諜子,不過隻有三步之遙。
兩名斥候出手了,黑營風範,一出手就是不死即傷,全無試探,更無退避,兩把匕首如破城之錘,直指敵手胸腹。
驟然間,風起。一股無名之風在南明人的身畔吹起,兩名強壯的斥候戰士卻如同醉酒,在這風中突然旋轉,被吹得不知方向,兩人一個踉蹌,隨即單手互握,硬是在這南明人的風中站穩了身子,兩把匕首也是稍一停頓,立刻搶上前去,直擊敵手要害。
“囈?”南明人身形急退,竟仿佛是被風托著行動,斥候撲擊的速度已自不慢,他的速度卻猶有過之,隻是他這一閃,卻是閃錯了方向。
他居然閃到了吳畏的麵前。
那一刻,吳畏的瞳仁緊鎖,手指微顫,毫不猶豫地出手了。
他沒有道理錯失一個這樣的機會。
刀出鞘,光如雪,匹練似的刀光以一往無前之勢劈向眼前的強者,而在南明人的另一側,兩把匕首如附骨之蛆,指向南明人的背心。
這是個必死之局。
風突然變得狂暴了起來,眼看自己的刀刃就要劈上南明人的臉龐,狂暴的颶風卻突然擴散,那種無可抗拒的力量傳來,吳畏隻覺腳下一抖,身體已如落葉般向後飄去。
一擊不中,閃身即退,這是吳畏多年來恪守的鐵律,不知道救了他多少命。這一次也是一樣。
他被狂風帶得連退了七八步才穩住了身體,再去看時,那兩個斥候已經躺在地上,渾身的衣衫如同被千百把銳利的劍劃過,全身皮開肉綻。
風刃!那必是前世遊戲裏常見的風刃,以風的速度與壓力切割世間萬物,強悍而又優雅的殺人術。吳畏的心正在下沉,這是一個很強的修行者。麵對偷襲對手從容進退,一舉傷了兩人,自己能麵對一個這樣的對手嗎?
南明人的臉色卻沒吳畏想象的那麼好看,那一瞬間,他幾乎以為自己被吳畏的刀劈成了兩半!他微微地喘息著,依然沒從剛剛的危機中緩過來。他有些惱怒,因為從沒人能給他這個已入了化境的修行者這麼大的殺機。
差一點,隻差一點,他幾乎已經能聞到刀鋒的金屬氣息了。所以他本能地傾瀉出了體內所有的元力,帶來了這樣一場小型的風刃風暴。
幸運的是,那個偷襲的少年在危機麵前突然退了。他很怕這個少年也如那兩個斥候一般,有我無敵,一往無前,那這個時候,自己鐵定是一具屍體了。
就在他暗自慶幸的時候,一股冰涼的觸覺從臉上傳來,他伸出手在臉上,抹了一下,卻是滿手鮮紅。
那驚才絕豔的一刀,畢竟還是傷了他,刀雖未及身,但那刀上的一股慘烈的氣息,卻侵入了他的皮膚,在他的麵頰下,留下一道長長但又淺淺的刀痕,一如情侶間無傷大雅的玩笑。
但那張麵皮,卻已經受不住那刀風的侵襲,慢慢地化作了漫天蝴蝶,飄散在了酒樓的穿堂風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