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初冬,百花凋零,落葉紛飛。
連著幾日的大風過後,天氣慢慢轉睛,建康城大街上除了無家可歸的乞丐難民外,絕大多數的行人們已經換上了厚厚的冬衣。
這一日午後,東大街的一棟朱門豪宅前突然鑼鼓喧天,奴仆小廝們從府裏搬出長桌木凳在大門口處擺開長長的一線,大包大包的麻包磊疊在石階下邊堆得跟小山似的,這架式派頭立時便吸引了不少人的圍觀。
“這是要幹什麼?好大的場麵!”路人甲好奇的詢問。
“不知道!興許是那家迎親娶媳婦吧?”路人乙瞎猜。
“切,什麼迎親,你見過迎親撿午後的?”路人丙吐槽,“況且也沒見哪座府上披紅掛彩不是?”
路人乙被人反駁麵子上過不去,反問道:“那你知道是什麼事?”
路人丙躊躇半天,最後臉憋通紅憋出一句:“我知道是這主人家姓楚!”
“廢話,是個人都看到宅子上掛的是‘楚府’的牌篇!搞半天你也不知道……”
眾人議論紛紛。
等吊足了大家的胃口,一個頭發花白,背脊微駝的老管家才顫悠悠的爬上長桌,縱聲宣布:“建康城內的百姓們聽著,今天是門下省中書令楚大人的掌上明珠,九兒小姐生辰之喜!”
“楚大人和九小姐大慈大悲,顧念當今天下災害頻發,百姓們生活不易,今日特開倉賑濟。但凡健康城內百姓,不論男女老幼,每人均可前來領取米一升,粥飯餅麵若幹!”
正吆喝著,旁邊早有人抬出一鍋鍋熱粥,一籠籠饅頭麵餅。
。!這可是正宗上等大米白麵做成的白粥和饅頭耶!別說那些吃了上頓沒有下頓的難民乞丐了,就是尋常人家除了逢年過節,平時也難得見到!
瞬時間,圍觀之人個個爭搶上前,生怕落在後頭分發不到,場麵立刻變得混亂不堪。
“大家不要爭搶,排好隊……”差點沒把喊話的老管家給掀地上去!
幸好幾個機靈的家生子小廝,指揮護院家丁把老管家先搶下,領著餘下的仆役們上前維持秩序,老半天才擠擠挨挨排成幾列長隊,開始分發食物。
大家夥排隊的排隊,分發的分發,全伸長脖子把注意力集中在擺放食物的長桌上,誰也沒留意楚府側門突然被人輕輕拉開道窄縫,一個粉雕玉琢般的五、六歲小姑娘悄悄跨出門檻,挨依著鎮邪的大石獅屈膝坐在台階邊,雙手支頰,津津有味的瞧著眼前的一幕。
這小家夥正是穿越重生,如今改名叫九兒的淩海藍!
至今淩海藍也沒弄清自己是怎麼穿越過來的。她隻記起自己前生在去上班的路上遭遇了車禍,然後不知怎麼遇上那個奸詐的神秘白衣男子,被那個卑鄙無恥的家夥給整到這兒來了!
淩海藍懷疑自己被人……不,是被鬼,給頂包的!
當年,她剛出娘胎時,手心裏居然莫名其妙的捏著朵小紅花!
後來她偷偷的查過書,知道那種花的學名叫殊曼沙華,又名彼岸花,魔鬼花。從而,她猜她去到的有著血河花海的奇怪地方,或許是幽冥地獄——雖然這讓從小被唯物主義世界觀泡大的她實在難以接受,但隻有這樣才能合乎邏輯的解釋眼前的一切!
沒錯,定是如此!
那青色石橋是奈何橋,橋下大石是三生石,橋對麵的石盤是輪回盤。她因為被那白衣男子誘拐推進輪回盤才錯生在這個時代——就算她死後投胎,按理也應該投生在二十一世紀才對!
或許,她也有可能沒有死;又或許……無論如何都不應該是這個不知道什麼時期的古早年代!
那麼,白衣男子為什麼要陷害她呢?
她發誓她不認識他,更沒有得罪過他,雖然匆忙中沒瞧清那男子的長相,不過那人額上刺眼的朱砂紅,如果以前見過,她絕對不會忘記!
假如——不是淩海藍的問題,就隻有她重生的這個九兒了!
九兒跟他有仇,得罪過他?
說不通!九兒跟他有仇,他完全可以去找九兒本尊,幹嘛找上她淩海藍?
如果不是九兒這個人,那麼會不會是九兒這個身份呢?或許——九兒這個身份很重要?很悲慘?很倒黴?……
不要怪她悲觀,畢竟她前世坎坷的身世經曆讓她學不會盲目樂觀,她從來不相信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而且,在她的認知中,身處亂世的女人們,從來幸福康樂的少,命運悲慘的多!
九兒出生的地方是一個叫做宋的小國,並不是唐宋元明清的那個宋,這裏的國君不姓趙而是姓劉。
憑著淩海藍貧瘠得可憐的曆史知識,她不知道她現在處於那一段曆史時期,她甚至不知道她還在不在地球上——因為,似乎這裏公認的牛人們她一個都沒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