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8月23日的午後。
我來到離家很近的環城河公園裏,因為天氣、時間的原因,遊人很少。我走到離荷花池不遠的地方,在一棵大大的榕樹下,席地坐了下來。摘下頭上淺藍色的寬邊大草帽,從橄欖綠的小包包裏拿出隨身聽,倚靠在大樹邊聽了起來。
滿池碧綠的荷葉,挨挨擠擠;淡荷在水麵綻放,偶爾一絲清風襲來,吹散了心中的燥熱和不安。想到剛看完神雕俠侶的開篇,金庸先生引用北宋大詞人歐陽修所作的『蝶戀花』詞,描寫越女採蓮的情景。卻隻記得上半段了“越女採蓮秋水畔,窄袖輕羅,暗露雙金釧。照影摘花花似麵,芳心隻共絲爭亂。……”想到初秋就可以吃到清香的蓮子了,又可以和陶梓,喬紫瑩,孟娜仨人一塊來此劃船順便偷採蓮子了。嗬嗬,想到這種情景,心裏就開始興奮了!又聯想王子傑總是叫我們是‘四人幫’,更是嘴角輕揚了起來。
目前不但心裡興奮,而且全身血液也開始蠢蠢欲動的流動著喜悅了,今天是我15歲的生日!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過生日,開心自然難免。王子傑和王子愷倆兄弟和她們都早早給媽媽打過招呼,他們要給我在外麵過生日,所以媽媽勉為其難的答應10點半之前必須回家。
一想起王氏兄弟,以前的種種像泉眼裏的泉水泊泊地湧了出來……
王氏兄弟是雙胞胎,初中三年我就和他們同在媽媽帶的班級裏。那時王氏兄弟在我們班稱得上是知名人士。我們班裏的同學統稱他們為“王氏雙雄”。雖然都高高瘦瘦,膚色白淨,眼睛亮亮的。性格卻是截然不同。王子傑開朗活潑,熱愛運動,卻逃課打架,以跟各課老師鬥嘴為榮。經常把老師氣的哭笑不得。但,每次考試總能混個中等成績。而王子愷卻沉靜穩重,靦腆少語,班裏尖子生。卻不知為何在初一下學期找班主任,也就是我的媽媽,把班長一職辭去,隻做生活委員。按照王子傑的說法就是生活所迫!
一想起王子傑這家夥,就忍不住活動了下手和腳。沒辦法,我和他坐了快兩年的同桌,他總愛欺負我,不是揪我短發,就是捏我的臉,掐我胳膊,踢我腿。手腳不靈活,不練就‘千手千腳蜈蚣’式,哪裏是他的對手啊。
在學校裏,如果他們在一起,站著不動不說話,同學們都會傻傻分不清楚。隻有我分的清,因為課間有一次吵翻了臉,我拿藍色鋼筆惡狠狠的把王子傑的左手臂紮個小洞。從此在他左手臂上留下圓圓的深藍色點點。
就在呂方在我耳邊輕唱著:“……朋友別哭,我依然是你心靈的歸宿。朋友別哭,要相信自己的路。紅塵中有太多茫然癡心的追逐。你的苦,我也有感觸……”忽然有人拍了我一下。把我從過去的世界裏瞬間跳了出來,就看到陶梓仨人微笑的看著我。
喬紫瑩把一束鮮花送在我的懷裏,柔柔地說:“水晶,生日快樂。這是我家小院自己種的茉莉花和星星草,我知道你喜歡粉紅色和藍色,所以我用藍色包裝紙和粉紅綢帶紮起來的。你喜歡嗎?”“天,你問我喜歡嗎?這簡直太漂亮了,我超級喜歡。”聽完我說的話,喬紫瑩大大的眼睛眨呀眨的,小臉上蕩起甜甜的微笑,嘴邊的兩個小酒窩淺淺的浮現了出來。“老天爺,你知道嗎?我就最愛你的笑和你的小酒窩了,真迷人,迷死人,萬人迷啊。你微笑起來真的好美好美。來,啵一下。”說完,我做勢就要撲過去。“水晶,那我送的禮品希望你也能喜歡!”我接過陶梓手裏的禮品盒,打開一看是一個仿水晶做的天鵝筆筒。“啊,喜歡死了,很高貴潔白優雅的天鵝,跟你似的。這個筆筒做的真精致。”這時,孟娜對我說:“慢來慢來,你知道嗎?你就是我們‘四人幫’說話最誇張的人,最孩子氣的人。喏,送你的一套畫畫工具,這是畫板和架子。千萬別再用誇張詞彙了。我知道我送的很好很實用!”我做個鬼臉,說“我跟你從不客氣,再說了,除了成績比我優秀,你也夠誇張、孩子氣的。我們是一樣的,就別再說了。”陶梓說:“嗬嗬,那你們倆是臭味相投,我和喬紫瑩兩個淑女型美女要遠離你們了。”我和孟娜一塊做嘔吐狀。這時,喬紫瑩輕柔地說:“別鬧了,等王氏雙雄來了,我們一塊去看電影吧。我不是很想去遊戲廳打遊戲!”孟娜對我說:“今天你最大,你說了算。”我點了點頭:“就聽阿紫的唄。對了,娜娜,你怎麼想送我這一套禮物的?”孟娜看著我的眼睛:“那是因為你有些不專注,內心有時不安靜。所以就送這份禮物了。可以讓你更專注,安靜一些。”“哦。”我有些心不在焉。
突然,想到一件事,我拉著喬紫瑩走了遠離她倆十來米,問道:“阿紫,我媽讓我問你,你媽出院後這大半年如何?還想著自殺麼?”喬紫瑩看了看離的不遠的陶梓和孟娜,小聲說:“好多了,不再想著自殺了。好很多了,也謝謝那叔叔,時不時的打電話來囑咐媽媽定時吃藥。否則我一人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我說:“那就好,你哥被人誤殺,你爸又為了你哥的事殺人入獄,難怪你媽會崩潰啊!”“是的,對方是有錢有勢之人,可我們……爸爸也是無奈的。我媽媽也是最疼愛哥哥的了……不說了,我怕我會哭。”我忙拍拍阿紫:“對不起,阿紫。你媽媽得了精神病,你爸爸又在牢裏,你就是這個家的支柱了,一定要堅強啊!我和爸媽一定會幫你的!”喬紫瑩眼睛紅紅的,低聲說“要不是那叔叔是精神科主任醫師,我真的不知該找誰了。要不是孫老師,估計職業技術學院我是考不上的!要不是你給我保密,同學們如果知道我家的狀況,我真怕同學們或鄙視或同情的眼光了!”我打斷了她的話:“阿紫,我們是朋友,更是同學,這樣說太客氣了。朋友本來就是互相幫助的嘛。否則,朋友用來幹嗎?媽媽說,同班同學是前世修來的福氣,何況我們還是好朋友,更不知是幾世修來的。我們還是到荷花池邊等王氏雙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