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敲了下他的房門,經過允許之後走進房間,看到他伏在一張破舊的香樟木桌上,背對著,不知在幹些什麼。走過去才發現,他在素描紙上畫了一位美女,眼神相當傳神。雖然她沒見過畫中的人物,但是可以猜測到,她應該就是他心中的那位女孩。
“你怎麼來了?”
“難道我不可以來嗎?”
“可以,沒有人能阻擋你的到來。”
“這句話聽起來怎麼那麼別扭呢?”
他沒有吭聲,而是把那幅畫放入了文件夾中。當他翻開文件夾的那一刻,她看得很清楚,裏麵已經保存了很多副畫。即將成為媳婦的她,看到此情此景,心一直不停地在滴血。
“你畫的是芷欣嗎?”
“明明知道,為什麼還要問我?”
“有個問題我一直想不明白。”
“想問就問吧。”
“為什麼她付出的更少,而得到的愛卻更多呢?”
“我會慢慢忘記她。”
“可是忘記深愛的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我知道。但是沒辦法,父母之命不可違!”
“就算你不愛我,但我知道我愛你就夠了!”
“好一句傷感淒涼,又感人肺腑的話語。”
“既然如此,那你能陪我出去走走嗎?”
“實在不好意思,我不太想出去。”
“其實我早已猜到了這一點!”
陸靜悻悻地離開了他的房間,一出門便看見賴秋燕提著一桶的豬食向豬圈走去。陸靜也走了過去,反正無事可做,與她嘮嘮嗑,培養下婆媳關係也未嚐不可。陸靜幫她提了過去,喂養的手勢很熟練。
賴秋燕心裏很清楚自己的擇媳標準,隻求勤勞節儉、孝順踏實的,不求好逸惡勞、水性楊花的。就算妻子長得跟鮮花似得,也總有凋謝的那一天。兩夫妻在一起,沒什麼別的,就是要踏踏實實地過日子。
“他在房間裏幹什麼?”
“沒有幹什麼,隻是身子有些不太舒服。”
“他的心不在你這邊。這一點,讓你受了很大的委屈!”
“阿姨,別這麼說!”
“不過你放心,至少我會把你當成親閨女看待!”
“有阿姨的這句話,我心裏就暖和多了!”
通過窗欞,樊淩峰看到她們兩人談得甚是投機,有說有笑的。真正喜歡的人不能在一起,不喜歡的卻要一直走下去。這就是命,誰也無法違抗。既然雙方的父母都極力反對,愛情之路再走下去已經沒有了意義。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慢慢把她忘掉,等待著婚禮那一天的到來。
他正想準備躺在床上休息一下,春亮就打電話來了。
“喂,樊兄嗎?你在哪呢?”
“我……我出差去了,請問有什麼事嗎?”
“你真出差去了?”
“是啊,怎麼了?”
“芷欣割腕自殺了,你知道不?”
樊淩峰在電話另一頭立即激動了起來,把聲音拉大。
“自殺了?為什麼?”
“你都不知道,我就更加不清楚了!”
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之中,揪住自己的頭發,拚命地搖著頭。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把你給害死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
從沙啞的聲音中可以看得出來,他對她飽含著濃濃深情,把愛注入了骨髓裏。
“別傷心了,她沒有死!”
“沒有死?”他顯得異常興奮,嘴裏不停地念叨著,“那就好,那就好……”
他突然好像又想到了什麼東西,掛斷電話就急匆匆地去賴秋燕。到了菜園裏,看到她們兩一個挑水,一個澆地,又不忍把心中的話說出來。
當年,母親患了風濕病,躺在床上不能動彈,妹妹在縣城讀高中,自己在大城市讀大學,家裏的擔子全落在父親的肩膀上。陸靜得知情況後,主動來到自己的家裏幫做家務,與寂寞的母親聊天解悶。
他暗自扇了自己一巴掌,罵道:“別人這樣對你,你卻這樣對她!真是畜生!”
然而,芷欣的生死就不用管了嗎?
他心急如焚,不停地摩挲著手掌,院子裏的每一寸地方都被走遍了。
陸靜沒有留下來吃飯,堅持要求回去。
“媽,我想去一趟芷欣那!”
“堅決不行!”
“她割脈自殺了!這都不肯?”
她驚愕地望了他一眼,態度很快軟了下來。
“為什麼自殺?”
他把事情的梗概說了一遍。
“既然沒什麼大礙,那就不必過去!你在電話裏頭一樣可以安慰她的!”